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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知我意

作者:得安的心绪

字数:140367字

2025-08-13 18:25:18 连载

简介

由著名作家“得安的心绪”编写的《夜风知我意》,小说主人公是苏惟夏沈知行,喜欢看职场婚恋类型小说的书友不要错过,夜风知我意小说已经写了140367字。

夜风知我意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沈知行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沉地砸进苏惟夏的心湖。小院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古老的屋瓦,也敲打着她混乱的神经。

陈默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扶起被沈知行带倒的椅子,担忧地看着苏惟夏:“惟夏姐…沈老师他…没事吧?”

苏惟夏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那张名为《城市孤独症·壹》的黑白照片上。斑驳的墙角,倒映着破碎天空的水洼,蜷缩的流浪猫…冰冷、疏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感。这张照片,为何会激起沈知行如此剧烈的反应?那瞬间爆发的阴郁和愤怒,让她感到陌生而心悸。

“没事。”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声音有些干涩,“陈默,你先下班吧,今天辛苦了。简历…我来处理。”她需要时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收拾东西离开了。小院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惟夏一个人,面对着满屏的简历和窗外连绵的雨声。

她点开那份简历。求职者:林骁。简历光鲜亮丽:顶尖美院摄影系毕业,国际奖项若干,曾担任知名创意机构视觉总监…作品集里,除了那张《城市孤独症·壹》,还有一系列风格类似、充满强烈个人表达和压抑情绪的黑白摄影作品。主题大多是城市的角落、被遗弃的物件、孤独的个体。技巧无可挑剔,情感表达极具冲击力,但…太冷了。冷得让人心头发紧,与“寻迹”所追求的温暖、连接、在地记忆的温度,背道而驰。

沈知行那句冰冷刺骨的“这个人,不能用”在耳边回响。苏惟夏盯着简历上林骁的联系电话,指尖悬在手机按键上,犹豫不决。理智告诉她,沈知行的反应绝非无的放矢,这个林骁身上,一定藏着沈知行不愿触碰的过往,甚至可能是巨大的伤痛。但一个项目总策划的职责又驱使着她:仅仅因为合伙人的个人情绪就否决一个看起来极其优秀的候选人,是否过于武断?她需要了解真相,至少,需要知道原因。

最终,理智压过了冲动。她关掉了林骁的简历,将其移入一个单独的文件夹标注【待定】。沈知行的信任和支持,是她走到今天最重要的基石之一。在搞清楚状况之前,她不能贸然行动。

夜色渐深,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屋顶和窗棂上,发出巨大的轰鸣,仿佛要将这座老宅吞噬。狂风卷过湿地的芦苇,发出呜呜的呼啸。杭城气象台接连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和台风“白鹿”逼近的消息。

小院里的灯显得有些昏暗。苏惟夏坐在书桌前,却无心工作。她反复回想着沈知行离开时的神情,那压抑的愤怒和深不见底的阴郁,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拿起手机,点开沈知行的微信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发的项目进展简报。她犹豫着,输入又删除:

【你还好吗?】

【雨很大,注意安全。】

【林骁…是怎么回事?】

最终,她只发了一条:【雨很大,台风要来了,注意安全。】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沈知行不是那种会无故失联的人。她想起他离开时那决绝而僵硬的背影,想起他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失控的风暴。他去了哪里?他会不会…

苏惟夏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那把深色的长柄雨伞——正是雨夜初见时沈知行曾为她遮雨的那把。她冲出了小院。

暴雨如同倾盆之水兜头浇下,狂风瞬间将伞面吹得翻卷,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瞬间湿透了单薄的衣衫。视线被密集的雨帘模糊,脚下的石板路湿滑难行,泥水溅满了裤脚。苏惟夏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湿地的栈道在黑夜和暴雨中显得格外漫长而危险。

她只有一个目的地:沈知行的公寓,公寓在小区另一端,步行也需要几分钟。此刻,这几分钟如同地狱般的跋涉。

雨水模糊了视线,狂风几乎要将她吹倒。她紧紧攥着那把伞,与其说是遮雨,不如说是一个支撑点。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脖颈流下,让她浑身发抖。但她不敢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

终于,熟悉的单元楼出现在雨幕中。苏惟夏冲进单元门,湿透的鞋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痕。电梯缓慢上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叮——” 电梯到达沈知行所在的楼层。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苏惟夏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快步走到沈知行的公寓门前,用力拍打厚重的门板。

“沈知行!沈知行!开门!你在里面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

门内一片死寂。

苏惟夏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死心,再次用力拍门:“沈知行!回答我!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如同猛兽的咆哮。

难道他不在家?苏惟夏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巨大的担忧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就在这时,门内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

苏惟夏的心猛地一跳!她不再犹豫,从随身的钥匙串里,翻出沈知行之前给她的备用钥匙——为了方便项目期间临时取放资料。她颤抖着手,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酒气混合着烟草味扑面而来,几乎让苏惟夏窒息。公寓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室内如同白昼,又瞬间重归黑暗。

借着闪电的惨白光芒,苏惟夏看到了客厅里的景象。

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着空了的啤酒罐和红酒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溢出在旁边的地毯上。工作台上的东西被扫落一地,纸张、书籍、硬盘…一片混乱。而沈知行…

他就坐在那片狼藉之中,背靠着沙发底座,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随意地伸开。他低着头,前额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眉眼,手里还捏着一个空了的玻璃酒杯,杯口有新鲜的裂痕。他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领口歪斜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丧、狼狈、近乎崩溃的气息,与平日里那个沉稳、理性、一丝不苟的沈知行判若两人。

闪电的光芒熄灭,客厅重新陷入黑暗。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苏惟夏的脑海里,让她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

骤亮的灯光似乎刺激到了沈知行。他猛地抬起头,刺眼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眼神涣散而空洞,布满了血丝,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酒精作用下的潮红。他看清了门口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苏惟夏,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更深的痛苦和一种近乎自毁的狼狈所取代。

“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醉意和拒人千里的冰冷。

苏惟夏没有动。她关上门,将狂风暴雨隔绝在外。她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踩在冰凉的地板和散落的杂物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在他面前蹲下身,目光平视着他布满血丝、写满痛苦的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沈知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雨水般的凉意,却异常清晰。

“我让你出去!”沈知行低吼一声,猛地挥手想推开她,动作却因为醉酒而显得笨拙无力。手中的玻璃杯脱手而出,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骁是谁?”苏惟夏没有退缩,反而更靠近一步,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那张照片,《城市孤独症》…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中了沈知行最深的伤疤!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痛苦和狂怒!

“闭嘴!不准提他!”他猛地抓住苏惟夏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痛哼一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气息粗重而灼热,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喷在她脸上,“滚!我的事不用你管!滚出去!”

他用力一推,苏惟夏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向后踉跄几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一阵闷痛。

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也点燃了她心底的倔强和担忧。她没有哭,也没有再试图靠近。她只是靠着墙壁,冷冷地看着那个蜷缩在狼藉中、用愤怒和酒精包裹着破碎内心的男人。

“沈知行,看着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风暴的力量,“看着我!你躲在这里,把自己灌醉,把一切都砸烂,就能解决问题吗?就能让过去消失吗?就能让林骁从你的世界里滚蛋吗?!”

沈知行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要噬人。

“不能!”苏惟夏迎着他暴怒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砸过去,“你只是在逃避!像个懦夫一样,躲在你自己的痛苦里!你以为砸东西喝酒很男人?很解气?不!你只是在惩罚你自己!也惩罚所有关心你的人!”

她的话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沈知行最脆弱的神经上。他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近乎绝望的茫然和痛苦。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破碎的呜咽。他颓然地低下头,双手痛苦地插进自己凌乱的头发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林骁…”沈知行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嘶哑、模糊,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刻骨的恨意,“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亲手毁了我的人!”

苏惟夏的心猛地一沉。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城市孤独症》…”沈知行抬起头,泪水和汗水混合着流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陷入了最痛苦的梦魇,“那是我们…一起创立的第一个摄影项目…我们的梦想…我们的…工作室…”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

“我们…一起熬了无数个通宵…一起拍遍了这座城市的角落…他说…我们要用镜头…记录下那些被遗忘的灵魂…他说…我们要一起…把工作室做大…做强…”

“后来…我们…拿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投资意向…很大一笔钱…足够实现我们所有的计划…”

“签约前…他说…他去处理最后的文件…让我…放松一下…”

沈知行的声音哽咽得几乎无法继续,巨大的悲痛让他浑身都在抽搐。

“等我回来…钱…没了…项目…没了…工作室…也没了…他…带着所有的钱…和我们的核心创意…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债主…堵上门…我…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房子…相机…还不够…”

“我爸…”沈知行猛地捂住脸,压抑的、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哭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我爸…胃癌手术后…需要最好的药…最好的康复条件…我…我拿不出钱…我眼睁睁看着…看着他…身体越来越差…看着他…强忍着难受…还安慰我说…没事…”

“他走的时候…还在问我…工作室…怎么样了…问我…是不是…太累了…” 沈知行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是我没用…是我信错了人…是我…连累了我爸…让他…没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没能…好好康复…”

最后几个字,破碎得不成样子。这个总是冷静自持、如同山岳般可靠的男人,此刻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那压抑了太久的痛苦、悔恨、自责和对背叛者刻骨的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酒精的催化,彻底将他淹没。他背负的,不仅仅是事业的失败和巨额债务,更是对父亲深深的愧疚——他没能让父亲在最需要的时候,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没能让父亲在手术后真正安心地休养康复。这份自责,远比事业的失败更沉重。

苏惟夏站在墙边,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诉,看着他崩溃无助的样子,心如刀绞。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那张照片为何是禁忌,明白了沈知行创业失败的背后是怎样的锥心之痛,明白了他对“信任”的极度谨慎,甚至明白了他对“稳定”的复杂心态背后,是对再次失去的深深恐惧。他背负的,是双重的大山:事业的崩塌和未能尽孝的终身遗憾。

窗外的暴雨依旧在疯狂地冲刷着这座城市,雷声滚滚。而公寓内,只有沈知行压抑到极致的痛哭声,在冰冷的空气里回荡。

苏惟夏眼中含着泪,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这一次,她没有再问,没有再劝。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伸出手臂,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环住了沈知行剧烈颤抖的肩膀。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试探,也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暖。

沈知行身体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惟夏。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脸色苍白,嘴唇冻得有些发紫,眼睛红肿,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切的、感同身受的痛楚和无言的陪伴。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想维持最后一点可悲的自尊。但苏惟夏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将他冰冷而颤抖的身体,轻轻拥入自己同样被雨水浸得冰凉的怀里。

“都过去了…”她的声音很轻,贴着他的耳畔,带着雨水般的凉意和一种奇异的力量,“沈知行…都过去了…”

这简单的拥抱,没有情欲,只有最纯粹的抚慰和支撑。它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沈知行被痛苦和酒精麻痹的神经。他僵硬的身体,在那温暖而坚定的怀抱里,一点点、一点点地松懈下来。他不再抗拒,只是将沉重的头颅,无力地抵在苏惟夏瘦削的肩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压抑的呜咽声再次响起,却不再那么绝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窗内,两个浑身湿透、心也伤痕累累的人,在冰冷的地板上紧紧相拥。一个哭尽了半生的委屈、悔恨和未能尽孝的锥心之痛,一个用沉默而坚定的怀抱,承接了对方所有的破碎和风雨。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和暴雨吞噬,世界一片混沌。但在这一刻,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之上,在冰冷的泪水和温暖的怀抱交织中,一种比月光更澄澈、更坚韧的东西,悄然滋生。

风暴并未停歇,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各自漂泊在黑暗中的孤舟。

时间在暴雨的咆哮和沈知行压抑的呜咽中缓慢流逝。窗外的闪电依旧撕裂着天幕,雷声隆隆滚过,仿佛在为这间公寓里的痛苦做注脚。苏惟夏紧紧拥抱着怀中颤抖的身躯,手臂早已麻木,冰冷的湿衣贴在皮肤上,寒意刺骨,但她纹丝不动。她的下巴轻轻抵着沈知行凌乱潮湿的发顶,能感受到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每一次压抑的抽噎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

他的泪水浸湿了她肩窝的衣料,那滚烫的温度与她身体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她仿佛抱着一个被暴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的灵魂,一个背负着如山悔恨和刻骨背叛的男人。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他临终前枯瘦的手和浑浊却依然带着关切的眼神,想起了自己未能让他看到成家的遗憾。那种无力感,那种“如果当初…”的噬心之痛,她感同身受。沈知行所承受的,是双重的深渊:事业的崩塌与未能守护至亲健康的终身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哽咽。酒精的后劲和情绪的巨大消耗让他精疲力竭。紧绷的身体在苏惟夏的怀抱里彻底松懈下来,沉重地依靠着她,头无力地枕在她的颈窝,呼吸变得深长而紊乱,带着浓重的酒气,却不再有之前的狂暴和抗拒。

苏惟夏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同时腾出一只手,轻轻拨开他额前被泪水汗水浸透的碎发。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那里的温度高得吓人。她心里一紧,他可能着凉发烧了。

“沈知行,”她低声唤他,声音带着雨水的微哑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地上凉,我们去沙发上好不好?”

沈知行没有回应,只是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眉头紧蹙,似乎仍在痛苦的梦魇中挣扎。

苏惟夏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他扶起来。醉酒加上情绪崩溃后的虚脱,沈知行整个人沉得如同灌了铅。她踉跄了一下,几乎和他一起重新跌倒。她深吸一口气,稳住重心,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他沉重的身体从冰冷的地板上挪到旁边的沙发上。

短短几步距离,耗尽了她仅存的力气。她喘着粗气,将沈知行安置在沙发上,让他躺平。他的眉头依旧紧锁,脸上泪痕未干,嘴唇因为酒精和脱水而有些干裂。苏惟夏跪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看着他此刻毫无防备、脆弱不堪的样子,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又像是被最坚硬的石头压住。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打开灯,刺眼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厨房还算整洁,与客厅的狼藉形成对比。她找到烧水壶,接满水,按下开关。等待水开的时间里,她翻找着医药箱——谢天谢地,沈知行有常备药的习惯。她找到退烧药和感冒冲剂。

水开了。她冲好一杯温热的感冒冲剂,又倒了一杯温水。端着杯子回到客厅。

她蹲在沙发边,轻声唤道:“沈知行,醒醒,喝点水,吃了药再睡。”

沈知行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而迷茫,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苏惟夏耐心地扶起他的头,将温水杯凑到他唇边。

“喝点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沈知行本能地顺从,小口地啜饮着温水。温水滋润了他干涩灼痛的喉咙,似乎也唤回了一丝神智。他喝完水,眼神稍微聚焦了一些,落在苏惟夏苍白而关切的脸上。

“药。”苏惟夏将退烧药片和感冒冲剂递到他嘴边。

这一次,他没有抗拒,顺从地吞下药片,又就着苏惟夏的手,小口喝完了那杯带着微苦药味的冲剂。整个过程,他像一个极度依赖的孩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不易察觉的依赖。

吃完药,苏惟夏想让他躺好。沈知行却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很大,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本能。

“别…走…”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淹没,眼神里充满了脆弱和不安。

苏惟夏的心猛地一软。她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温暖他。“我不走。”她轻声承诺,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就在这里。”

她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底座。沈知行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她,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能更舒服地躺着,一只手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过他汗湿的额头,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开。

窗外的暴雨似乎进入了尾声,雨声不再那么狂暴,渐渐变成了连绵的、催眠般的淅沥声。雷声也远去了,只剩下偶尔闪过的微弱电光,短暂地照亮室内。

在这片劫后余生的宁静里,在沈知行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中,苏惟夏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浑身湿透的冰冷和疲惫。湿衣服黏在身上,冷得她微微发抖。但看着沙发上那个终于陷入沉睡的男人,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在睡梦中似乎也舒展了一些,一种奇异的暖流又在她冰冷的身体里缓缓流淌开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沈知行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有握相机留下的薄茧,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她想起他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样子,想起他在评审会上力挽狂澜的锐利,想起他在工作室里专注剪辑的侧影…那些坚硬的、理性的外壳下,原来包裹着这样深重的伤痛和孤独。

而今晚,这层坚硬的外壳,在她面前,被一张旧照片引发的风暴彻底击碎了。他向她袒露了最不堪回首的过去,最脆弱无助的内心。这份毫无保留的暴露,超越了信任,更像是一种绝望之下的托付。

苏惟夏的心跳在寂静中变得格外清晰。一种陌生的、混杂着心疼、怜惜、守护欲以及某种更深沉悸动的情感,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住她的心房。她不再是那个仅仅需要他帮助和支持的“邻居”或“合作伙伴”。她成了他崩溃时刻唯一的见证者和守护者,成了承接他所有破碎和风雨的那个人。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睡梦中的沈知行似乎有所感应,紧握的力道微微放松,却依旧没有松开。他的呼吸更加平稳悠长,眉头彻底舒展开来,仿佛终于摆脱了梦魇的纠缠。

苏惟夏靠在沙发边,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沉重,视野里沈知行的睡颜也变得模糊。但她强撑着,不敢睡去。她怕他半夜发烧,怕他醒来再次陷入痛苦。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听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雨声,感受着手心传来的、他逐渐回升的体温和微弱却坚定的脉搏。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在这片被痛苦洗礼过的废墟之上,一种超越了言语的情感,如同窗外雨后悄然滋生的苔藓,无声地蔓延、扎根。它脆弱,却又带着生命最原始的韧性。

月光依旧被云层遮蔽,但暴雨过后的空气,却前所未有的清新。黎明,似乎正在黑暗的尽头,悄然孕育。而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在这场风暴中,被彻底地、不可逆转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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