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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冰冷的金属盒,一个决定命运的潘多拉魔盒,被粗暴地扔在昂贵的黑檀木书桌上。这声音不响亮,却像一块墓碑砸在寂静的墓园。盒盖弹开,两份DNA报告以全息投影模式静静地在半空中展开,两份DNA报告像两枚冰冷的、写满咒语的符箓,在空气中静静流淌、定格。那些纠缠的基因图谱曲线,在惨白的灯光下,编织出一张无法挣脱的网——“样本A(苏晚晴遗留发丝)与样本B(慕遥口腔拭子)存在≥99.99%的母女遗传匹配概率”。

死寂。

书房里只剩下慕遥破碎的抽泣声,一种灵魂被抽空后仅存的生理性震颤。

以及于燃——他像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被瞬间冻结在阴影里,只剩下胸腔深处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磨牙般的粗重喘息。空气凝固了。

慕遥蜷缩在柔软的地毯上,昂贵的丝质睡裙如同揉皱的祭品。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又猛地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流露着绝望的眼神,空洞地停滞在全息投影,最终投向阴影里的于燃。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被彻底犁过的、寸草不生的灰败土壤。她是苏晚晴的女儿。她是慕鸿远和周正坤罪恶的产物。她是……眼前这个复仇之神的……同母异父的妹妹。这身份像一件尺寸巨大、样式丑陋、散发着陈腐霉味的戏服,强行套在她身上。

于燃缓缓转过身。阴影随着他的动作流动。他赤红的双眼不再是纯粹仇恨的火焰,那火焰里掺杂了被命运玩弄的狂怒、对母亲无尽悲恸的撕裂感,以及一种更原始、更黑暗的东西——一种被这突如其来的、肮脏的血缘纽带强行点燃的、扭曲的引力。那本该温暖的纽带,此刻像烧红的锁链,将他们紧紧捆缚在一起,烙下耻辱的印记。

她无声地翕动嘴唇,一个荒谬绝伦的称呼在无声的空气中成形:“哥……哥哥?”

这两个字,像两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于燃凝固的火山深处激起了毁灭性的涟漪。

—–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只黑色的飞鸟猛地撞上冰冷的玻璃,发出沉闷的”砰”声,随即歪斜着坠落,消失在下方璀璨却遥远的霓虹灯海之中。

阴影里的尘埃,在从窗帘缝隙透入的、变幻的霓虹光影中疯狂舞动,如同亿万颗躁动不安的灵魂。

窗外巨大的霓虹广告牌,光芒由冰冷的蓝倏忽转为刺目的猩红,将房间染上不祥的光晕,在于燃绷紧的脊背和慕遥苍白的侧脸上跳动。

慕遥骤然收缩的瞳孔,映出上方压下的、完全吞噬光线的巨大阴影。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暴露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那只冰冷的金属盒,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盒盖敞开,全息投影里的报告,在变换的霓虹光影下忽明忽暗,像一只沉默而冰冷的眼睛。

于燃赤红的双眼,死死锁住她惊惶绝望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着地狱的火焰,也倒映着她灰败的脸。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灼热而混乱的呼吸,带着血腥气(不知是谁的)和绝望的味道,交缠在一起。

慕遥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再次翕动:”哥哥…”这一次,没有声音,只有口型。那两个字,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于燃,也刺穿她自己。于燃猛地闭上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下颌线绷紧到极致,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吞咽着某种滚烫的、令人作呕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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