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怕病情暴露会遭到周镇更肆意的凌辱嘲讽。
她不想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家人。
最后半年，她想清清静静的走。
护士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赶紧把手机还给她。
“好好好，不打电话，你快躺下，医生马上过来给你做检查。”
浑身湿透，她冷得全身颤抖，额头却烫得发晕。
整个人又陷入半昏沉，她躺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
“鹿之期，25岁？”
恍惚间，一道清润温暖的男声窜入耳里。
她半眯起眼，模糊的视线瞧见一抹白大褂，应了声“嗯”。
“马路边晕倒，被路人送来的？”那道清润的声音又补了句，“港城大学毕业，已婚未育？”
“……”
问得有点太多了。
声音也……好像听到过。
她再次抬眼，男医生戴着银丝眼镜和医用口罩，看不清脸，隐隐能感觉气质斯文。
身体的病痛使她没心思去认真看，别过头，又“嗯”了声。
测温枪在她额头上略微停留。
“39度，高烧。”
听诊器按压到心口，冰冰凉凉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灵噤。
“乖，不动，几分钟就好。”
“……”
对方温柔的语气像哄小宝宝，酥人又蛊人。
她意识昏沉得厉害，脑海里再度浮现三年前失身的那个荒唐夜。
——“之之乖，不哭，我不会弄疼你。”
那夜，男人哑声低哄，薄唇一点点吻去她的泪珠，语气里像藏了钩人的糖，满是疼惜怜爱。
她惊醒，立刻推开对方的手。
男人拿着听诊器的手僵了僵，银丝镜框下的黑眸有点受伤。
她后知后觉地唤回理智。
真是病得疯魔了。
怎么能随便听到一个温柔相似的语气，就想起那个荒唐夜……
那晚的男人，声线暗哑又性感，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位医生。
“对不起，我刚刚……做噩梦了。”
她揉揉眼睛，视线清明许多，去瞧男人左边胸口处的名片。
沈肆言。
教授，全科医学系主任。
“你是……”她默念了两遍名字，逐渐从记忆里找到关于对方的片段，眼神不可置信，“港中647？”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那张斯文俊美的脸，勾唇浅笑，“之之小朋友终于记起我了？”
鹿之期咬紧唇角，哑了声。
沈肆言，曾留三级，是空降到她班里的转校生。
有人说他是豪门私生子，因为犯了错被送到港城留级读书，他们管这叫家族流放。
有人说他家境贫寒，因为凑不够学费出去打工，结果耽误课业，跟不上高三课程才被留级。
还有人说他是个疯批，杀过人，进过少管所，被之前学校开除，才被送到港城来重读。
鹿之期记得很清楚，当年他一出现就引起了班里轰动，女生们犯花痴，男生们看不惯。
他性格内敛，不太合群，没几天就成了一群混混男生的欺负对象，还被到处传不堪谣言。
那时候鹿之期还没被揭穿是假千金，那些混混不敢惹鹿家，她出手护了沈肆言，之后就和他成了好朋友，还犯中二病跟他创了个组合名，就叫港中647。
身边同学提醒她离沈肆言远一点，说他不像表面那么乖巧。
她没放在心上，坚持跟沈肆言称兄道弟，玩了一整个学期。
直到期末那几天，她放学路过巷子，亲眼看见沈肆言用圆规插进对方手背里，下手干脆利落，眼神阴狠冷戾。
那个曾欺辱他的混混男生，手掌被圆规洞穿，血肉模糊，痛到失声尖叫。
巷子里还有其他混混躺在地上痛嚎翻滚，沈肆言是一打五，手上还握着圆规另一头，用力碾揉，折磨对方已经是血窟窿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