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民澈次日早上迟迟没走,用围巾裹着孩子先去了刚先生住处量体温。
确定孩子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回来。
陶茉莉也醒了,这时客厅里陶平正在接电话。
“什么,总厂的人来了,我马上就过去!”
陶平挂完电话,神色慌张出门。
李春兰追上去:“什么事啊,厂子里又出事了?”
“你别管那么多,你看好家里!”
陶平踩着自行车匆忙往公社去,李春兰从对陶茉莉说了句:“看来厂子里真是不行了,以后晚上不要开灯了,开灯用电费,改煤油灯。”
陶茉莉问周民澈:“你带淘淘去哪里了?”
“去刚先生那边量体温,说退烧了。”
李春兰忍着心里的担忧:“你们快,快去上班赚钱去,别耽误了,尤其是你茉莉,没想到你才去没多久厂子就要倒了,你现在能赚一天的钱就多赚一天多钱,知道吗?”
“知道了!”
陶茉莉连忙赶到了厂子里。
一打听才知道,厂子里昨晚出了事,隔壁村的一个人在踩机器的时候,把手搞进去了,当时就断了。
送到市里医院去没接好。
厂子不仅效益不好,现在惹上了工伤,受伤的家属带着全家都来闹。
总厂打电话问陶平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安全方面没做好。
一旦有什么事,自然是要找人背锅。
厂子里的人在闹,总厂那边面临要赔钱,一堆对陶平不满的员工都开始告状,总厂那边从苏城连夜来了个人,听了厂里员工的话,当天就让陶平收拾东西回去。
刘副厂长刘福昌当时就站在陶平边上,一句话都没帮陶平说,心里还想着陶平走了,自己转正当正厂长。
殊不知苏城现在就琢磨着关闭印禾公社厂子的事。
陶茉莉人在办公室,去了陶平办公室一趟。
厂子效益不好,自打苏城那次刘福昌回来,陶平就开始闷闷不乐,直到今天工伤,陶平整个人已经面如死灰。
威武霸气的陶厂长,要倒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回到村里肯定是被人嘲笑的对象。
虎落平阳被犬欺。
陶茉莉:“爸,我都听说了。”
厂子里会负责给工伤员工赔钱,现在为了平息家属的愤怒,让家属不要在厂子里闹,只能让陶平走人。
“爸,没事儿,我跟你一起走。”
陶平要不是看在女儿在边上,都要哭出来了,陶茉莉:“多大点事,爸,没关系……”
陶平脸色惨白:“是我倒霉,那个受伤的是你妈娘家那边的亲戚,才叫来没几天,我不该安排在关键岗位上。”
陶茉莉:“爸,我跟你一起走。”
“你一定不能走,我现在从厂里走了估计回不来了,你要留在厂子里赚钱,我就你这么一个姑娘。”
陶平语重心长,收拾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骑自行车走了。
人走茶凉,陶茉莉回到办公室准备工作,周边的同事一个个换了一张嘴脸,看向她的脸色都变了。
“陶厂长怎么搞的,把他亲戚安排到公司来,直接就上关键岗位,现在出了事……他肯定是要负头等责任的。”
“听说是他爱人娘家的亲戚。”
“什么人都往公司里弄了,当厂里是什么地方。”
陶茉莉见其中一个说话的人,正是村里和她岁数差不多大的周花,周花当时想进厂,还是她父母厚着脸皮拎着一筐鸡蛋来陶家托陶平帮忙的。
陶茉莉直接走过去,抓住了周花的头发:“说什么你?”
周花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谁都能说我爸,你不能说,你不是靠我爸才能进的厂,现在怎么的,落井下石!”
周花脸都白了:“陶茉莉你给我松开!”
陶茉莉松开了,周花觉得很没面子:“你再这样我要去告刘厂长了!”
刘福昌还没开始任命,就有人直接喊刘厂长了。
陶茉莉是想把一个月做完了再说,但眼下想来,却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她只要勤快就饿不死。
反正厂子的结局也是倒闭。
陶茉莉拿起水直接泼了周花的脸,边上的几个同事见状纷纷起来帮着周花说话。
“茉莉你干什么,我们也没说什么?”
“你们说没说自己心里清楚。”
“这次厂里工伤本就是陶厂长的责任,他什么人都往厂子里弄,又安排在关键岗位上,我们说错了吗?”
“你们也没错,不过是见风使舵而已。”陶茉莉看着众人。
“厂子里也容不下我了,我跟我爸一起走,省得听你们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八婆一样。”
“你骂谁八婆?”
一个同事气势汹汹,陶茉莉直接走上去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你呢八婆,你还跑出来认了,就骂你怎么了。”
“我,我跟你拼了!”
“来啊,来跟我拼!”陶茉莉撸起袖子,大不了打一架直接走。
周花拉着要跟陶茉莉打架的人:“你别跟她打,你打不过她的,她是混社会的还有纹身!”
名义上拉架,实则扇风。
陶茉莉冷笑:“周花,把你的嘴巴给我闭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在这逼逼赖赖?”
周花瞪大眼睛:“你,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逼逼赖赖!”
陶茉莉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震惊了。
这时坐的坐,站的站,拉架的拉架,打她的同事动作也一僵。
陶茉莉勾了勾手指:“来啊,动手打我啊,打赢了你赔钱,我正好要辞职了,你赔钱跟我一起辞职吧,来!”
对方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只有眼珠子在慌张的转动着。
陶茉莉拉长了尾音叹了一口气:“哎,真是小垃圾,垃圾中的垃圾。”
“你说谁……”
对方伸手指着她,陶茉莉回头,眸光闪出几分凉意:“你再敢指一下试试,手给你剁了!”
办公室鸦雀无声,陶茉莉拿了一个纸盒子,将自己的东西和饭盒放进了纸盒子里,和陶平前后脚骑自行车回到了村里。
回来的路上,村民们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显然厂子里工伤的事已经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