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因为陷入回忆时间过长,有些疲涩的双眼,又转动头颅看了一眼四周,入眼的房间内是大片的白色。
结合出现在记忆里的画面,魏清发现,他应该是被人,送到了这个时代的医馆,也就是医院里面。
感觉到手背上的凉意,他抬了抬手,想要看上一眼。
结果却被人按住了手臂,陌生人了触碰,吓了他一跳,下意识的想挣扎开来。
然后,被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打断。
“你醒了,别乱动,打着吊瓶呢,一会回血了。”
魏清看向坐在旁边凳子上的中年男人,听清刚才的话,应该是对他说的后,也就不再乱动了。
同时也明白,大概就是这个人送他来的医院。
魏清张口,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小声的“谢谢。”
然后,就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大队长被魏清用谨慎的眼神看着,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一上来就晕倒了,现在大概不清楚他是哪个。
从一边掏了个搪瓷缸,倒了点温开水递给魏清后,才开口跟他说道:“我是来接你们的陆家村的大队长。
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一会你自己看着吊瓶,我去给你打碗稀饭。
医生说,你除了发热,还有低血糖,应该是饿的。
今天太晚了,在这住一晚,我们明天上午再回村,你一会吃点东西,就接着睡吧。”
说完,看着魏清点了点头,知道他听到了,起身拿着个铝饭盒就出去了。
魏清在大队长走后,舒了一口气,虽然他有记忆,可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适应。
他抬起另一只手探了探额头,怪不得他一直恍恍惚惚,原来除了自己思绪不宁,还有发热的原因。
至于说“饿”的,魏清想了想,她确实从昨天傍晚过来后,到今天一直都没有吃任何东西,肚子里空空的,胃里也钝钝的疼。
直到,喝了一碗大队长给端来的杂粮稀饭后,像是被攥紧得胃里得到抚慰,身体也热乎乎的,才觉得好受一点。
吃完饭,过了一会后,有护士过来给他拔针。
看着握着他手的是一个女人时,魏清忍着没动。
他已经知道了,这种男女接触,在这个世界是正常的。
等拔完针,护士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出去后,魏清才想起来问大队长:“你好,我生病麻烦您了。
只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还有刚刚的稀饭,一共是多少钱。
我身上还有点钱,可以还给您。”
陆建军听到这个魏知青主动提起还钱,心里也舒服了几分,脸上自然挂上了几分笑意,忙开口回道:“医院里不用票,稀饭花了三分钱。
住院的时候按规定交了两块钱,我们就住一晚,加上吊瓶肯定用不完,明天还会退钱,等回头退了钱,知道用了多少后,你再还也不迟。”
魏清想了一下后,他还没有熟悉这个时代的钱,等明天他理清楚了也好。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了,大队长。”
“嘿,不用谢来谢去的了魏知青,我们以后都住在同一个村里,互相帮助都是应该做的。
你还病着呢,快休息吧。”
魏清再次点头说:“好。”
然后便躺下去,不再说话了。
现在医院里面住院的不多,他们这间病房也没有别人。
大队长就在旁边的病床上对付一晚,只是木板床没有被子,好在现在天气还不算冷,穿着衣服躺下,身上搭着个外套也还好。
熄灯之后,魏清也闭上了眼睛,却不是在睡觉,而是在默默翻阅着,这个身体的记忆,以免后面发生什么问题。
还要对接下来的生活,有一个具体了解。
原身是个苦命的孩子,三岁时生母去世,没过几个月,原身的爸爸就给他娶了个后妈。
然后有了后妈,后妈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又等于多了个后爸。
好在原身的爸爸是个好面子的,后妈也是个爱装的,所以,渐渐的他也摸索出了,一套适合的生存法则。
虽然一开始,受了不少委屈,也吃了不少苦,但是,后来他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原身在外人面前嘴甜会来事,邻里邻居的也多关注了两分,虽然晚了两年上学,但是也成功让他爸,供他到初中毕业。
原身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毕业之后急需一份工作,他也知道他爸是不会帮他。
所以,还在学校里时,他就看中了一个同学的身份,最后,通过那个同学知道了,一个机械厂里有内招。
然后,他花了这些年积攒的钱,买了些礼品,拜托了同学的爸爸,得到了一个考试名额。
成绩很好的他,自然通过了考试,得到了岗位证明。
然而,他有工作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他那个弟弟知道了。
原身的爸爸和后妈开始轮番上阵,希望让他把工作,让给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
他当然不会让出来之不易的工作,谁知道他们那么狠心,竟然给他报名下乡。
原身知道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回转了。
他假意同意把工作留给弟弟,不过他们要给他两百块钱,不然他就把工作证明撕了,情愿去乡下饿死,让他们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那天他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最后,原身爸爸只愿意给他一百六十块钱,他同意了后,当时就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工作证明,以免事后有变。
后来,他用那一百六十块钱,在百货商店给自己买了两套衣服,一套现在穿的,一套冬天的厚衣服,又扯了床新被子,买了两双鞋袜。
这些他都没敢拿回家,直接到邮局,寄到知青下乡名单上的地址。
然后,又在供销社买了点生活用品,以及罐头桃酥和鸡蛋糕,这种能填饱肚子的零食带回家,一共花了三十多块钱。
后面又打着东西没买齐的借口,出门偷偷的把工作给卖了。
现在工作紧俏,他这份工作,正常得二百四到二百六十块钱。
他卖的急,也想打个人情,以二百块钱加二十斤粮票,卖给了同学。
对方当下就很爽快的拿出钱票,数给了他,显然是心里盘算过,有所准备的。
他直接就拉着同学,去工作的厂子里跟领导说,自己要下乡做知青,自愿把工作转交给自己表哥,然后把同学的名字排进了表格,把自己的划掉。
等到月初,同学就可以不用证明,直接过来上班。
原身计划的很好,得了钱也坑了后妈一把。
只是临上火车的那天早上,后妈他们反悔了。
在早饭的豆浆里下了药,被他喝出来了不对后,硬是被抓住灌下了那一碗豆浆。
后来他就变得昏昏沉沉的,眼看着他们在他身上搜索,把他花剩的一百二十多块钱搜了出来。
后妈骂骂咧咧的说他败家子,竟然两天花了那么多,心疼的直跺脚。
他爸接过钱,犹豫了一下抽走了个整数,把二十多的的零钱又给他塞了回去。
看着他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后妈又是一阵扒拉,他新买的生活用品和零食,除了她用不到的留下,其它的都拿走了。
接着,两个人搀扶着原身,演了一场,因为太早了孩子起不来床,瞌睡没醒,骗过了社区人员,把他搀扶上了火车。
而原身大概是因为药物使用过量,又一直趴在桌子上呼吸不畅,最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亡。
因为魏清看到的记忆里,原身从上了火车,就再也没有醒来的记忆。
所以他才说,原身是个苦命的孩子,明明那么努力了,结果却就这么意外的没了。
现在,换成他来继续,也许是他们同名同姓,又同样留有不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