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兰把裴昭送到主屋门前,便去院外守着了。
裴昭的长枪不离身,撑着地面,也勉强能走进房间里。
屋内留有一盏烛火,不够明亮,却刚好能让人看清,卧房屏风后,有一抹淡雅的身影。
陆言卿手上还戴着镣铐,穿着青色里衣,见裴昭进来, 低声问道:
“是将军回来了吗?”
他的声音如雪山融水,清冷迷离,却极具磁性。
裴昭擦了嘴角的血,朝屏风后走去。
她没有耐心欣赏烛火下的陆言卿有多诱人,也看不清他的面容身姿,将他扑倒在床上,粗暴的撕开了他的里衣,倾身覆了上去。
一声闷哼。
“将军,疼……”
陆言卿皱了下眉。
“将军, 你今日……”
“闭嘴!”
裴昭低哑的嗓音透着薄怒。
她将陆言卿的手腕按在枕边,用力掐着,拼尽全力想缓解毒素的时候,动作也没有分毫怜惜。
陆言卿察觉出她的粗暴,是不得其法,最后恼了在发泄脾气。
可任由她这么发泄下去,他们两个都落不了好。
“将军,我来吧。”
他轻抚着裴昭的背,温柔安抚。
裴昭也着实是累了,低头倒进他颈窝里。
“嗯。”
同样是刚刚有经验,陆言卿身为男子,更融会贯通,也更让身体释放的舒缓些。
裴昭感觉身体里的毒素被压制住,胸口疼的没那么厉害,便沉沉睡过去了。
陆言卿也有些疲累,可他不如裴昭吐血昏厥睡得沉。
他支起身体,单手扶额,借着一盏如豆的灯火,细细的打量着裴昭。
她自生来便与寻常女子不同,身份尊贵,有勇有谋,文武双全,还有安边定邦之能。
胜过世间九成男儿。
就拎出她拿他当解药这事来看,也是做的惊世骇俗,却滴水不漏的。
他起初反抗裴昭,也是顾念她是成婚之身,不愿与她苟合,将来为人诟病。
可他让慕楠去打听东陵侯府的事,慕楠说,裴昭初回侯府,便枪挑了孟砚声和裴姒,要同他和离。
这般干脆利落,他倒也不必计较了。
只是她今日这般惨状……
想必定国公府里,也没有一个省心的,冲撞了她。
她到底是雍朝的女将,平定西境的功臣,他这个太子屈尊讨好她一些,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思及此,陆言卿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手掌温柔的拍着她的肩膀。
裴昭梦中尚且有些警觉,可她身侧拍着她的人,给了她温柔眷恋,好似年幼时的母亲。
她幼年时出入战场见了血,害怕的成宿成宿睡不着,便是母亲在她身边,温柔抚慰。
“母亲……”
裴昭梦中呢喃着。
陆言卿听到这两个字,眉头拧出了一抹幽深。
次日裴昭醒来,脸颊上落着清晨充满活力的阳光。
她察觉到身侧躺着人,下意识警觉要出手,掌风到了人面前,却堪堪停下。
她的掌风扫开了陆言卿颊边的碎发,露出他肤色如玉的一张脸。
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乌木般的挺眉,浓密如蒲扇的睫翼。
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神都愉悦了。
裴昭的视线往下,移到他敞开的领口,那雪肤上斑驳着不少青紫红痕,似乎都是她昨晚生气时弄上去的。
显得她对他十分的……残暴。
裴昭想起他的身世,捏了捏眉心,不由低叹。
“将军。”
男人慵懒的嗓音,带着一股软绵的调子。
裴昭听的心神微微晃荡。
她想起军中某个将领跟她描述的,他们喜欢的娇美小娘子,开口的嗓音如云似水,只需俯在他们耳边唤一声,便能把他们的骨头都叫酥了。
这个沈知昀的声音,也是如此功效。
难怪都说美色误人。
裴昭清了清嗓子,有些高冷的嗯了一声。
她低头,见陆言卿睁着一双水雾眸看她,别扭的说了句,“醒了。”
“将军昨夜似乎累着了,不知可否休息好了?”
“好了。”
裴昭起身穿衣,很快便收拾的干净又利落。
但她踩过一地的碎布,发现是陆言卿的衣裳。
全是被她撕碎的,烂的不能再上身了。
她脸颊有些火热。
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了个粗暴之人,像青楼蛮客。
裴昭让剑兰去找一身男子的衣裳来,剑兰听命去了。
她还跟周福学了些伺候的本领,顺带买了许多吃食回来。
裴昭把衣裳和吃食给了陆言卿,自己同剑兰一起吃了起来。
陆言卿吃饭慢条斯理的,时不时将镣铐弄出些声响来。
裴昭耳聪目明,自然能听到。
她今日依旧是要回国公府去的,陆言卿这个人,她得好好跟他谈谈了。
她打开了他手上的镣铐,掀开下摆,颇具气概的坐在他面前。
“这两日与你草率了些,也没顾及你的意愿,我们之间的事……”
裴昭望着他,顺着他的颈脖,又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痕迹。
她颇为羞惭。
陆言卿是故意露出来的。
他不想被裴昭赶走。
她这血月之毒未能尽解,除了药物压制,便只能与男子寻欢。
她已经要了他,再去寻别的男子,他可不乐意。
不如让裴昭一直同他在一起。
日后父皇定要给她封赏,拉拢她,也是为了他的将来做打算。
“将军,我自知身份卑微,要做将军之夫,恐有些不够格,可我在家中的境况并不好……”
陆言卿眼眸轻眨,装可怜装的恰到好处。
裴昭语气冷沉,“我不需要夫君,你与我也只是露水情缘罢了。”
“露水情缘?”
陆言卿露出惊愕,这话时常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却是第一次听女人说。
不过。
她是裴昭。
罢了。
“我也愿意这般同将军在一起,只是将军,可否容我,在这汤泉山庄有一席之地,能解毒养身也好。”
他这话属实,东宫的汤泉都缓解不了他的凝冰之毒,唯有裴昭这汤泉山庄的泉水,似有奇效。
裴昭不想做这样的荒唐事,可身体康健于她而言是第一要务。
没了陆言卿,鸣筝又不知归期几何,她只得再留他两日看看。
“三日,你若愿意待在此处,三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