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意杵在门口,就这样了无波澜回应他的目光,不动分毫。
这会儿该是他求着她,去摄政王的宴上做个端庄的贤内助,以此显示他家宅安宁。
周寅与她目光对峙一阵,率先败下阵来,开口说:“往后自会待你好一些。等静姝生下孩子,我便与你生儿育女。”
果然,柳静姝是有孕了。
所以旁人搂她的腰,周寅雷霆大怒。她肚子疼,周寅那样心急。
难怪婆母并没有介意柳静姝的出身,还任由她搀扶着过来寻事,实则看重她肚子里的肉。
也挺有意思,周寅竟能坚信一个青楼女子是清白的,怀的一定是他的种。
他真半点疑虑也没有?
陆欢意收回思绪,转而寻思着借此机会提个什么要求。
不能提太过火的,把他逼急了,叫她死无全尸也有可能。
总归要提一个,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难办的。
“和离,你按个手印就完事儿,往后我再怎么发疯不体面,与你无关。”
周寅甚觉好笑,以至于笑了起来。
笑声迟迟未止。
笑得陆欢意心生烦躁:“有病?”
周寅笑着说:“陆欢意,你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小桃尖声制止道:“姑爷!”
陆欢意有些困惑的转眸看她。
这丫头在她同周寅争执时,习惯默不作声,哪怕出声也是劝她息事宁人,盼她好好过日子的。
可为什么提到阿娘的死,小桃却是这反应。
好似怕周寅说出什么?
陆欢意只知阿娘是病死的。
究竟怎么回事,得的什么病,家中长辈总是三缄其口,谁也不说。
“小桃,你先出去。”
小桃不肯走,双眼通红的对着周寅说:
“老夫人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唯有小姐。姑爷,亡者在天有灵,看着小姐和您呢!”
周寅牵了牵唇,轻蔑道:“拿死人吓唬我?”
陆欢意剜他一眼。
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她恨不能将他凌迟。
不过眼下,她的确想知道一些尘封往事的真相。
……
陆欢意先安抚小桃,说自己不会听信周寅的胡言乱语。
在小桃终于把心放下之后,换了件端庄淑雅又不太张扬的碧霞云锦裙,仔细盘了发髻,插好珠翠。
再随周寅上了马车。
马车宽大,他们俩坐的疏远,即使颠簸也沾不到分毫。
陆欢意淡淡道:“说。”
她五官生得周正,稍稍施点粉黛便艳如晨霞。哪怕冷着脸,也是美的。
周寅伸手欲抚她脸颊,她嫌恶至极的转过脸避开去。
他的手在空中稍作停顿,若无其事收回,笑意未达眼底。
“你一说和离,我难免想起你娘,你娘当年也闹这一出,为此给不少相熟的女眷送了金银,只为去衙门那里打点,盼着衙门能勒令你爹写个放妻书。”
“……”
“结果银子没到衙门手里,外头都传言说你娘寻了姘头,为个姘头连女儿都不要了。”
“……”
“你娘受不住流言,自悬在城门前。”
他每说一句,陆欢意的周身便凉几分。
只是寥寥几句,她好似掉入冰冷彻骨的寒水中,又好似坠入黑不见底的深渊。
直觉告诉她,他说的都是实话。
周寅看着她那双原本亮如琥珀的眼睛失去神采,黯如死灰。不知为何,心中竟没有得逞的快感。
“这事在永康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后来你父亲调任到长安来,你也随之迁居长安,这里的人,都不晓得旧事。”
陆欢意放在膝上的手不自然的微微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