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娘本就眉目如画,这世上只怕无人能画出三娘这么美的眉毛。”方沐双手捧起倾城的脸含情脉脉的说。
“夫君,有没有可能是夫君学艺不精不擅画眉呢?”倾城望着方沐笑得娇俏,看得方沐忍不住低头想要吻她,却被倾城伸手捂嘴。
“夫君别闹,你回来还没去向母亲问安吧,等我洗把脸咱们一起过去。”
“我来我来,洗脸这事有我呢不用三娘动手。”方沐说完上前从鹦歌手中接过洗脸的木盆,拧干盆中的布巾仔细为倾城擦拭起来。
倾城被他弄来哭笑不得,想躲却被他捧着脸根本躲不了,只好娇声说:
“夫君,三娘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脸都不会洗了!何况夫君在衙门里累了半日,怎的还有闲心做这些。”
“说来好生奇怪,自从有三娘在身边,我做什么事都特别有劲儿。”
方沐这话倒是实情,连县丞和主簿都私下议论过此事,说是自从方大人娶妻之后脸上总是带着笑,一副幸福的模样。
鹦歌和翠喜躲在方沐背后捂嘴偷笑,方沐对倾城的痴缠她们从一开始的害羞到如今只余开心,她们自是替倾城嫁了个有情郎高兴。
……
“母亲,刚刚河口县那边来人送来这个,”谢夫人从身后江氏手中捧着的木盘上拿起一双镶皮毛的布鞋,双手捧到顾老夫人身前笑道:
“您看,倾城为您做的鞋,这一看就十分暖和,您快穿上试试!”
“国公夫人还是老奴来侍候老太君穿上吧!”张妈妈说完伸手接过那双鞋,半跪在地上为顾老夫人穿上。
“母亲,怎样?”
“将将一脚,倾城丫头真是个有心的,她是不是也给你做了?”顾老夫人由宝扇和张妈妈一左一右扶着,一边盯着脚上的新鞋,一边含笑问谢夫人。
“是啊什么事都逃不过母亲的法眼,这不,我也已经穿在脚上了。噢对了母亲,方家仆人不仅送来几条鱼,还有倾城写给您的信呢。”
“是嘛,快拿来我瞧瞧!”
谢夫人从袖笼中取倾城写给顾老夫人的信双手呈上,顾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赶紧上前接过来。
这时门外有下人通传:
“启禀老太君和国公夫人,国公爷和世子来了。”
“他们父子今儿怎么走到一处了!”顾老夫人有些疑惑的看向谢夫人。
“倒真是难得。”谢夫人笑着说。
话音刚落,宁国公顾旸和世子顾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儿子给老母亲请安!”
“孙儿给祖母请安!”
“你们来得正好,快瞧瞧我脚上这新鞋,倾城丫头给做的,怎样,不错吧!”顾老夫人孩子气的抬脚对着顾旸父子道。
“是不错,这一看就暖和,大冬天的刚好用得上,也不枉母亲疼她一场。”顾旸很是捧场的微笑看着顾老夫人的新鞋说。
“玉郎快看,你母亲也有一双呢,我就说倾城丫头是个好的,唉,可惜了!”
顾衍顺着顾老夫人的意看了一眼,心说有什么可惜的,不过一个女人,老实说他都快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他这心里正腹诽,却听顾老夫人说:
“可惜你和你爹是男子,倾城丫头手艺再好你们也享受不到了。”
顾衍被顾老夫人这略带炫耀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顾旸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母亲,孩儿有正事跟您说。”
“哦,什么正事儿你说你说!”顾老夫人由宝扇和张妈妈扶着在围枰坐下,宁国公顾旸在她下首的独坐榻落坐,顾衍和谢夫人也分别坐了。
“母亲,近日交州那边来报,林邑屡屡来犯,皇上派儿子率军南征,”
“什么,你又要去打仗!”没等顾旸说完顾老夫人就忍不住惊呼,“玉郎呢,玉郎也要同去?”
“林邑小国还犯不上咱们父子上阵,况且禁军这边也离不得玉郎,所以这次玉郎不用南征。”
“父亲,还是让孩儿去攻打林邑吧!”
“不用,你只管守牢建康城即可。”
“这世道真是,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打仗,我这把老骨头又要提心吊胆,唉!”顾老夫人说着说着就抹起泪来。
顾旸忙起身半跪在顾老夫人膝下叩头道:
“孩儿不孝,令母亲担忧了。”
“我儿快快请起!老身虽老可还没有老糊涂,这事岂能怪你,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啊只盼我儿能平安归来。”顾老夫人流着泪去扶顾旸,顾老夫人的话也让顾旸潸然泪下。
“儿啊,大军几时出发?”
“交州那边军情紧急,孩儿想尽早动身。”
“也好!唯盼我儿早传捷报,速速归来。”顾老夫人说完看向眼眶微红的谢夫人,心知他们夫妻肯定有不少话要说,于是轻轻拍了拍顾旸的手道:
“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出了安寿堂,顾旸让顾衍同他去了书房。
“御医令说皇上的身子越发虚空,我很担心会突发意外,有你镇守京城为父才能放心。记住,若有事多与你外祖父和长姐商量。”
“父亲放心,儿子必定把建康城守得牢牢的。”
“这就好!”
顾旸从书房离开便直接回到东茯院,此时谢夫人已经召集宁国公妾室,告知她们顾旸即将出征,听得周氏和江氏愁容满面。
“伴月,你都跟她们说了!”宁国公顾旸看了两个妾室一眼,柔声问谢夫人。
谢夫人红着眼眶微微颔首。
“既如此,我不在府里你们也要尽心侍候好主母,万万不可怠慢。”
周氏和江氏躬身称是,顾旸挥手让她二人退了出去。
“月娘,我又不是第一次带兵出征,”顾旸将谢夫人搂进怀里,抬手用衣袖为她轻拭眼角,柔声安慰道:
“放心,我很快就能回来。”
谢夫人倚靠在顾旸怀里低声啜泣:
“这会儿能跟以前比吗,那会儿你人年轻又没多少伤病,你瞧瞧你现在浑身上下有多少伤!”
“怎么,月娘是嫌我老了!”顾旸故意插科打诨逗谢夫人。
“去你的,没个正形!”
顾老夫人等众人都退出去之后,一个人很是失落的呆坐不语,宝扇看一眼张妈妈手中还拿着的书信,朝张妈妈指了指,张妈妈这才反应过来。
“老太君,倾城姑娘给您的信您还没看呢。”
“哦对对对,快拿过来我瞧瞧。”
倾城在信中除了倾诉自己对顾老夫人和谢夫人的思念与感激,更多的是向顾老夫人汇报自个的婚后生活,主要是安顾老夫人的心。
“老太君,倾城姑娘在信里都跟您说些什么呢?”张妈妈故意上前凑趣。
“倾城丫头说她很好,她相公对她非常好,连婆母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我就说这丫头是个有后福的。”
……
顾衍在回九升院的路上正好遇到来寻他的常宁。
“启禀世子,四平奉刘世子之命来请您去红袖楼喝酒。”
刚好顾衍也正有此意,所以连九升院都没回就转身出了宁国公府。
“玉郎,听说那个糟心的林邑国又出妖蛾子了,这是嫌上次被高祖揍得不够惨!”刘义虎一见顾衍进门便忍不住说。
“林邑换了新王,那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揍他一顿就老实了。”顾衍大喇喇的在坐埻坐下,刘义虎拿起酒壶一边替他斟酒一边说:
“这次南征只怕又得你们宁国公府出马,怎样,你会去吗?”
顾衍知道刘义虎这话多少带了点脾气的,关于高祖对宗室的打压顾衍其实并不完全赞同,宗室不宜太强,但像如今这样也不是个事,宗室子弟一个个游手好闲、花天酒地。
顾衍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对刘义虎的话不置可否,只抬眼看着他道:
“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眼皮浮肿,一副纵欲过度的鬼样子,不如到禁军谋个差事。”
刘义虎被顾衍说得一脸惊恐,刚想让四平取面铜镜来,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道:
“你少忽悠我,我早上才照过铜镜,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顾衍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
“刘秉初,你是不是觉得铜镜中的自个仪表堂堂、神清气爽,你就自个骗你自个吧!”
刘义虎抬眼见顾衍俊美无匹的脸,再想想自个,心说不会真是最近放纵了些,没道理大家同岁却相差这么大。
“我跟你说军营里不仅有志同道合的兄弟,还能强身健体,若你能从军想必王爷也面上有光。”
“可是,我这身体进军营能做什么?”刘义虎被顾衍忽悠得意动。
“这个你放心,明儿我奏请皇上自会给你安排一份适合你的差事。”
原本给人在禁军中谋份差事也不用景平帝定夺,顾衍自个就能做主,但刘义虎是宗室子弟又是王府世子,这事就非同小可。好在景平帝对宗室相比高祖还算宽厚,又有顾衍出面作保,景平帝二话没说就下旨封刘义虎为行军司马。
刘义虎接到圣旨才惊觉着了顾衍的道后悔不迭,晋安王倒是非常高兴,私下里还跟晋安王妃说女儿没白给顾衍。
顾老夫人和谢夫人分别给聂倾城写了回信,又回赠给方家不少绫罗绸缎。
倾城靠在方沐怀里看完顾老夫人和谢夫人的信长出一口气道:
“谢天谢地,姑祖母和国公夫人一切都好。”
“这下子你该放心了吧!过两天我让人也去清平县走一遭,免得岳父岳母担心。”
倾城闻言只淡然一笑,聂家怕是没人会在意她过得如何吧!
景平十二年的春节刚过,建康城传来震惊世人的噩耗,宁国公顾旸在南征林邑的途中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噩耗传回建康宫,不仅顾皇后悲痛欲绝,连景平帝也泣不成声。
宁国公世子顾衍强忍悲痛,亲率三千禁军替父南征,誓言不灭林邑决不还朝。
方沐原想瞒着倾城,可在听闻顾老夫人因悲伤过度卧床不起后还是告诉了她。倾城听他说完当时就泪流满面,深知这样的打击对顾老夫人无疑是致命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由方沐陪着赶去了宁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