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祖母，倾城听鹦哥姐姐说，那些首饰是姑祖母恩赐之物，想着那都是姑祖母的心意怎可随意四处显摆。”聂倾城轻言细语却清脆悦耳，听得顾老夫人笑意盎然。
“傻丫头，既是姑祖母赐于你的，戴出来显摆显摆也无妨。”顾老夫人握着聂倾城的手亲昵的说，说完忽又想起聂孝正来。
“你那个兄弟我看也还不错，就留他跟着张弘在外院当差了，你啊也留下来别走了。”
聂倾城听了顾老夫人的话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怎么啦？”
“没事没事，倾城只是觉得心中不安。”
“哦，不安什么？”
“我们兄妹此来给姑祖母添麻烦了，故而深觉心中不安。”聂倾城垂首道。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呢，哪里什么麻烦。说来我对你祖母倒有些亏欠，当初你祖母过世我正病着，玉郎怕我难过就没告诉我，哎，你祖母比我还小几岁，不成想就这么去了。”顾老夫人越说越伤感，她身边的张妈妈忙劝道：
“老太君，那些陈年往事不提罢了。老奴想起来了，几年前郑老夫人带着倾城姑娘来过国公府对不对！”
“这位妈妈好记性呢！”倾城故意转移话题。
“那姑娘可记起老奴来？”
“实在对不住，当年倾城太小，只记得姑祖母和国公夫人。”倾城说的也是大实话。
“老太君您瞧瞧，倾城姑娘眼中就只有老太君和国公夫人呢！”
张妈妈有意跟倾城一唱一和，果然引得顾老夫人搭话。
“是呢，那得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一转眼倾城都成大姑娘了。”
“姑祖母先前还一口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会儿倾城就长大了。”聂倾城的声音娇娇糯糯，听得顾老夫人心里软成一滩水，忍不住抱着倾城道：
“先前还觉得你性子稍显沉闷，不想竟是个能说会道的。”
“不瞒姑祖母，倾城的性子的确有些木讷寡言，只是也不知为何在姑祖母面前竟话多起来。”
聂倾城说的也不全是讨好之言，平日里她真不喜多话，或许也是在聂家的缘故。当然倾城也的确想尽力讨好顾老夫人，希望她能成为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
“倾城姑娘，老太君也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看来这还真是缘份。”
“是啊是啊，阿彩说得对，这就是缘份。”
……
大宋的平民百姓都不吃晚饭，主要是为了节省粮食，宁国公府的夜宵十分丰盛，不过聂倾城却没什么胃口，这让一旁的鹦歌很是好奇。
“姑娘怎么不吃了，不合你胃口？”
“不是，我打小就胃不好不能多吃，否则胃里就胀气。”
“哦，要不明儿奴婢禀告老太君，请府医来看看。”鹦歌见倾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莫名心疼起来。
“不用不用，只要少食就没事。”倾城摆手对着鹦歌感激一笑。
“鹦歌，你们平日里都住在国公府吗？”翠喜和鹦歌差不多的岁数，两人很快就熟稔起来，翠喜刚来国公府，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从安寿堂的角门出去就是下河里，这条里弄是宁国公府修建的，国公府的下人都住在下河里。”
翠喜听了忍不住咂舌：
“天啦，宁国公府到底有多大啊！”
“我也不知道呢，宁国公府光下人就上千吧。”
聂倾城有些心不在焉，她总觉得此行并不简单，不可能只是来参加顾老夫人的寿诞。
“鹦歌姐姐，你知道宁国公有几个子嗣吗？”聂倾城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宁国公除了国公夫人所出的一子一女，另外还有周夫人所出的二公子永。”
“世子和二公子都娶妻了吗？”
“世子几年前就与张氏订亲，二公子娶的是尚书台左司郎中的嫡女唐氏。”
聂倾城听鹦歌说完暗松一口气，宁国公府庶子娶的都是正五品官吏嫡女，她这身份只怕入不了宁国公府。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安寿堂络绎不绝的有人来问安。
“鹦歌姐姐，外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聂倾城见鹦歌拎了食盒进来忙问她。
“今儿是初一，各房都要来向老太君问安。”
“鹦歌姐姐，那咱们晚些再过去吧！”
“哎哟姑娘，从今往后你别再叫奴婢姐姐，免得旁人笑话。”鹦歌边把饭菜从食盒中取出，一边提醒聂倾城。
聂倾城笑了笑，从善如流的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鹦歌看着一举手一投足都宛如画中人的倾城，心想自个能有这样一个妹妹该有多好。
“三老爷和三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
门外又传来一声通传。
“三老爷顾封是老太君的庶子，三老爷前面是老国公唯一的庶女，嫁去荊州没几年就去世了，连个后人都没留下。三夫人罗氏只生了两个女儿，不过三老爷倒有三个庶子，但都不在身边。”鹦歌很是耐心的给倾城讲解。
“国公夫人并周夫人、江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周夫人和江夫人就是国公爷的两位妾室，哦对了，周姑娘和江姑娘分别是周夫人和江夫人的姪女，熊姑娘是二少夫人唐氏的表妹。”
“亏得有鹦歌，不然我在国公府什么都不知道。”倾城冲鹦歌微笑说。
安寿堂正房欢声笑语，倾城待在房里闭目养神，没成想周思雅竟会来串门。
“倾城妹妹可在？”
“在的，请姑娘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守门的婆子应声后进来报给倾城：
“姑娘，周姑娘来访！”
倾城不知道周思雅来访的目的，还是赶紧起身出了内寝，边走边说：
“快请快请！”
宁国公两位妾室原本都是谢伴月的大丫鬟，分别都是在谢夫人怀孕期间给顾旸纳的妾，所以两人出身不高，都是随着宁国公权势攀升才乍然富贵的。
前些天顾老夫人忽然对国公府女眷说想在寿诞期间办个花会，让她们把本家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带来热闹热闹。
周思雅是家中嫡女，父母十分溺爱，在安寿堂循规蹈矩待了两天就有些耐不住了。
周思雅来时去拜见了姑母周氏，周氏虽并不知道顾老夫人有意为世子纳妾，但她自是乐见周思雅能嫁进国公府，所以没少提点她，让她趁此机会在世子顾衍面前露个脸，等以后世子夫人怀孕，她也好向国公夫人提议纳她为妾。
当然江氏和唐氏也跟周氏有一样的想法，不过江慧珠在江家只是庶女，谨小慎微惯了，可不敢像周思雅这般肆意妄为。而熊澄玉父亲虽只是小吏，但她到底是官家小姐，又是家中嫡女起码的矜持还是有的。
周思雅原本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可自从来到国公府才知道美人实在不少，尤其昨天目睹了聂倾城的美貌，自信心碎了一地。又听下人说聂倾城与顾老夫人是族亲，心道难怪顾老夫人对聂倾城明显比对她们三个亲近，于是起了亲近聂倾城之心。
“倾城妹妹在做什么？”周思雅一见聂倾城就亲热地问。
“刚用了早膳，准备等会儿去向老太君请安。”
“我也是，这会儿老夫人那里人太多，咱们呆会儿一同去可好？”
“好！”倾城乖顺的点头。
周思雅看着身穿杏黄罗衣的聂倾城，只觉得她的美貌更甚，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在屋内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倾城在心里已经叫了几次救命，终于听到正房那边的人纷纷告辞。
“周姐姐，咱们现在过去吧！”
倾城实在有些受不了周思雅，原本倾城觉得聂锦云母女算是话多了，可跟周思雅相比聂锦云还算好的。
聂倾城与周思雅结伴前去正房，两人一进门才发现国公夫人谢氏和周氏、江氏都还没走。
顾老夫人看到聂倾城进门，没等她们见礼就笑道：
“你们怎么走到一块儿的？也好，你们小姑娘间是该多走动走动。”
“周氏思雅见过老夫人，见过国公夫人！”
“倾城见过姑祖母，见过国公夫人！”
“好好好，免礼免礼！”
“周姑娘，原来你是琴儿的侄女。”谢夫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周夫人说。
“回国公夫人，是的！”周思雅规规矩矩冲谢夫人行礼道。
聂倾成似无意间扫了一眼站在谢夫人身后的周氏和江氏，仿佛又看到生母朱氏的卑微，更加坚定不做妾的决心。
“倾城，昨儿夜里睡得可好？”顾老夫人微笑看着聂倾城问。
“谢姑祖母关心，倾城睡得很好。”
“母亲，倾城姑娘果然有倾城之貌呢！”谢夫人说完与顾老夫人相视而笑。
“老夫人，江姑娘和熊姑娘也来向您请安。”张妈妈站在门口道。
“快请进来！”
江慧珠和熊澄玉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江慧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谢夫人身后的江氏。
“江氏慧珠见过老夫人，见过国公夫人！”
“你就是秀云的侄女吧！”
“回国公夫人，是的！”江慧珠垂眸一礼说。
“那你呢？”谢夫人又看向熊澄玉。
“熊氏澄玉见过老夫人，见过国公夫人！回国公夫人，澄玉乃二少夫人唐氏的表妹。”
谢夫人微笑颔首，又多打量了熊澄玉两眼，顾老夫人也微笑着看向熊澄玉。
就在这时，门外的张妈妈兴冲冲的跨进门来朝上首的顾老夫人，国公夫人谢氏行礼道：
“恭喜老夫人，恭喜国公夫人，世子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