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飘来的淡淡兰香肆无忌惮钻进他鼻中。
贺连迟心跳如雷，双手颤抖，几次试图拥住她的腰肢，却终是抬起又放下，任由方菡的眼泪在他衣襟上留下一大片深痕。
【宿主，好感度都50了，他连抱你都不敢，我真是服了。】
系统无语地两眼发直。
方菡也没想到贺连迟居然这么能忍，轻啧一声。
看来这火还不够猛烈啊。
没关系，那就再给他添一把柴。
“……谢谢你，小王爷。”
她渐渐止住抽泣，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许是哭的太久，她嗓音有些哑，说话时还带着鼻音。
她叫他小王爷。
贺连迟望着突然空了的怀抱，怅然若失的抿了抿唇，双手无力垂下。
“你……”
他想问她这些日子还好吗，可有为和离之事伤怀。
可舌尖抵着唇齿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换成：“你怎么独身一人在这？”
“……丫鬟回家中取荷包，我在此处等她。”
她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身子轻轻抖了起来。
“他这几日一直在附近徘徊，为了躲他，我已好几日没出门，今日本想买些胭脂水粉，谁知……”
她后怕的咬着唇，“我，我好害怕，幸亏小王爷你路过，不然我……”
贺连迟注视她泛白的唇瓣，心中升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再忆及方才这人意图轻薄她的举动，眼中戾气更是几乎化为实质。
“你认得此人？”
方菡茫然摇头，“不认得，从未见过。”
贺连迟沉默片刻，“我派人去查，你不必担忧。”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若不介意，我让林周随身保护你。”
方菡揪着帕子，欲言又止。
“你放心，他不进你家中。”
“不是这个……”她神色纠结，小声道：“其实这人是谁派来的，我心中有些许猜测。”
“谁？”
方菡吸了吸鼻子，笑容苦涩，“云窈，侯爷心爱的妾室。”
贺连迟掩在袖中的手掌紧了紧，深深凝望她唇角那抹苦笑。
“你——”
喉结滚动良久，到底还是将那句话问了出来。
“与景同和离，你很难过吗？”
“难过？”
方菡看着他，自嘲一笑。
“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呢？自从决定与他和离，我就不爱他了。”
贺连迟抿了抿唇，“那天你求我救他，我以为你对他情根深种。”
方菡慢慢笑了。
“也许是爱过的吧。”
“但我从始至终便知道我嫁去侯府会遭遇什么。”
“所以从未奢望他也爱我。”
“这是我的宿命。”
“也许从一开始，我娘就不该发善心救老侯夫人。”
“若我没有嫁给侯爷，也许觅得良人，也能安稳一生吧。”
觅得良人，安稳一生。
贺连迟听着莫名刺耳，唇线抿紧，“你当初，为何不拒绝侯府这门亲事？”
“我爹只是七品县官，侯府求娶我，我爹娘如何敢拒绝？”
贺连迟噎住，强硬转移话题，“此事我会解决，以后你都不必再担忧。”
“小王爷。”方菡抬头仰视他，“你为何这么帮我？”
她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又仿佛只是单纯好奇。
贺连迟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我……”
“在竹园救我，帮我和离，帮我搬行李，这一次又救了我，还要再帮我解决侯府的麻烦。”
她仔细数着，轻声发问：“侯爷对每个可怜的女子都这般心善吗？”
贺连迟几乎被她的话逼到绝境，不自然的别过脸，“……不是。”
“那为何我这般特殊？”
你为何这般特殊。
自然是因为我——
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贺连迟眼神晦涩，却不敢将情绪泄露一丝一毫。
既然不能让她此生幸福安康，就不要招惹。
她已经被康景同辜负了一次，余生他只希望她平安顺遂，觅一个真心爱慕她，疼惜她的良婿。
明明这么想着，心脏却堵到极点，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方菡端详他纠结的神色，眼底漾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她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低声道：“无论为何，都多谢小王爷心善帮我，但……之后的事便不劳您费心了。”
贺连迟回神，心脏漏跳一拍：“为何？”
“因为我要去济州了。”方菡说。
“我爹在济州清平县当县令，我要去寻他。”
“京城水太深，我无依无靠，这里不是我能久待之地。”
她眨了眨眼，故意玩笑道：“听闻济州才子多，兴许我此去还能觅个良人，后半生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贺连迟心脏瞬间坠到谷底，语气艰涩地问：“你要嫁人？”
方菡笑了，反问：“我不能嫁人吗？”
“一个女子，尤其是我这般美貌的女子，不嫁人，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男人，眼睫低低垂下，遮住眼中所有光芒。
“世道动荡，我爹年纪大了，兄长又……我爹能护住我一时，护不住我一世。”
“我若想好好活着，嫁人是最好的出路。”
贺连迟哑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说那你嫁给我吧。
可理智及时拉住了他。
她值得更好的男子，他这样注定孤独终老的人，不能害她。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没反应……
方菡嘴角抽了抽。
真够能忍的。
行吧。
行吧。
看来攻略这种事还真不能太急。
不过没关系，她也很享受攻略他的过程。
看着他明明心里爱的不行，还非要隐忍不发，装作没事人一样，真是有趣极了。
眼看不能再更进一步，方菡无声的清了清嗓子，准备为今天的会面划上句号。
“你手受伤了。”她指了指他还在滴血的手掌，歉疚地问：“是刚刚为了救我吗？”
骨节处血肉狰狞，是方才打断那人骨头时划裂的伤口。
贺连迟恍惚抬眸，抬手看了一眼，“无碍，小伤罢了，你不必挂——”
“怎么是小伤呢？”
方菡眉头蹙成一团，抓起他沾满血渍的手掌。
怀。
他心脏狠狠一颤。
“这么多血，一定很疼吧？”
她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掌，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贺连迟耳廓瞬间红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