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眼里,陈也窃取武当山绝学奇门八阵出逃,投靠朝廷,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江湖叛徒、朝廷走狗。
当年此事一出,武当山上下一时与朝廷势如水火,便是向来性子平淡的掌教真人都将陈也骂地狗血淋头,以至于到现在都从未有人怀疑过这师徒决裂戏码的真实性。
师徒二人如今多年后再次相聚,在紫霄宫内交谈甚欢,让殿外众人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
紫霄宫门口被掌教真人以符箓设了禁制,隔除了两人谈话的声音,宫外众人可不知这师徒间的谋划,一时间心情各异。
“大人都快进去两个时辰了,真没事吗?”
望月一脸担忧地守在门口,举起手想要敲门,又见燕去归摇了摇头。
“进殿前大人便交代过,掌教真人不会对他动手。”燕去归想了想,宽慰道:“以在下对大人的了解,大人从来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们在这候着便是。”
“好吧。”望月点了点头,便在原地来回踱步起来。
时间耗得越久,武当众人心中便越发乐观起来。
掌教真人一品修为,独自进殿的陈也还能给掌教真人单杀了?
信心逐渐膨胀间,李问涯一马当先,将口中破布吐了出来,大声骂道:“你们倒放心陈狗一人进殿!”
“我武当山乃天下第一名山,一会儿陈狗躺着出来,你们就等着把他给抬回去吧!”
“聒噪。”燕去归眉头一皱,直接便将手中的刀鞘甩了出去,想将李问涯击晕。
唰!
刀鞘在空中飞到一半,却有一人影闪现而出,两根手指将那刀鞘瞬间夹在中间,纹丝不动。
“掌教真人!(被布堵嘴模糊版)”武当山众人惊呼出声,一个个如见了救星一般,夸张点的差点便要喜极而泣。
掌教真人两指一挥,将那刀鞘又稳稳地向燕去归弹了回去。
“年轻人火气可不要这么旺,这刀鞘打人可也是很疼的。”
燕去归右手稳稳接住刀鞘,正欲开口询问,身边的望月却已将剑拔了出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掌教。
“我家大人呢?!”
“望月,冷静。”
在武当山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陈也慢悠悠地推门走出,走到望月身边顺手揉了揉后者的脑袋。
“我与掌教真人相谈甚欢,望月可不要对老人家无礼哦!”
“大人……这……”
望月呆呆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一时间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都放了吧,下山等着去。”
陈也挥了挥手,话音刚落,训练有素的黑骑便将控制的武当山众人放开,排成一列一列地有序离开。
便是同样满脑子疑惑的燕去归也是二话不说,道了声遵命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跟着大队伍一同下山了。
武当山众人终于摆脱束缚,正准备和黑骑们再次大干一场,却发现人家根本不搭理自己。
整一个呆住!这是完全不把我武当山放在眼里啊?!
“掌教,可不能放他们走啊!”
“掌教,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今日便是死也要捍卫武当山的尊严!”
“是啊掌教!可千万别被这狗贼迷惑,上了他的当啊掌教!”
众人只当是掌教与陈也达成了什么交易,皆是一脸愤愤地盯着离去的黑骑,仿佛下一秒便又要动起手来。
“怎么?还嫌着被俘一次不够?”
掌教真人老眼微眯,扫了一圈自己不成器的弟子们,又朝陈也笑道:“你这兵养的倒是比我想的更好。军令如山,雷厉风行……”
“掌教真人谬赞了……下面人找来的苗子好,我倒是没出什么力。”陈也哈哈一笑,再行一礼道:“如今事了,那陈某也就告辞了?”
“去吧。”掌教真人捋了捋胡须,又看向那些欲言又止的道士们:“等花鸟使下山,武当山便正式开始封山。”
“平日偷了懒,如今可知道难受了?”
“技不如人,还要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对年轻人出手?你们不嫌丢人老夫还嫌丢人!”
“都滚!”
掌教真人冷哼一声,再也没多说一句话便转身回了紫霄宫去。
众道士羞愧难当,掌教既已发话,他们哪还有心去拦什么陈也,便是有心,也觉得无脸了。
打不过陈也的黑骑,那便只能从自身找找原因了。
众道士装作看不见陈也,只能互相蛐蛐起来缓解尴尬。
“都怪你平日老是叫我去钓鱼!说什么禅钓,养心!为师平日费尽心思对你教导,你却连一个人都拿不下!”
“师父你怎么能怪我?明明是你觉得钓的不过瘾,每日把我拉上的好吗?你不也被黑骑追的四处乱窜吗?”
“我看你是反了……!”
不得不说,其实武当山的氛围真的很好……
陈也看着众道士刚经生死,转眼间便又能打打闹闹,心中感叹一声。
想起来这些年最开心的日子,倒不是在京城呼风唤雨,纸醉金迷,反而是在武当捉鸡逗狗,勤学苦练。
若是他资质绝佳,或许便能在武当山待一辈子吧。
“走吧。”
陈也收拾好情绪,朝望月一笑。
“掌教真人和大人很熟吗?”
望月边走边问道。
“他是我的师父,能不熟吗?”陈也好笑道,“从小到大,可是掌教真人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
“若非掌教信任,我又怎能从武当山将奇门八卦偷出来?”
“喔~”望月沉默了半天,似懂非懂地道。
陈也心知她脑袋里装满了疑惑,宽慰道:“有些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的话慢慢跟你讲。”
“等那时你大人我功成身退,便让人将我的经历写成一本话本,让你慢慢读。”
“那敢情好。”
望月点了点头,乖巧应声。
……
等两人走出武当山门,已是傍晚时分。
陈也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又用力伸了个懒腰,身子骨这才舒服了些。
这古代长途跋涉,着实要命。
马车又硬又颠,便是铺了几层软垫都无济于事。
车队一行走得又慢,骑快马更是抖得屁股疼。
“真累啊……”
陈也感叹一声,突然怀念起天仙阁侍女们柔软的膝枕来。
“我还是适合待在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