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人对初小七说出口的话,总是似懂非懂,反正意思全靠蒙。
大家散开去做准备工作,纪景泽追在初小七的身后喊她:
“大嫂,大嫂,把火折子给我用用……”
初小七也没多想,从腰带里面翻出火折子递给他,转身去了厨房。
纪景泽将砍柴刀别在腰上,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初小七在厨房翻了一圈,出来将正在喂兔子的纪景兰叫过来。
“大嫂,啥事儿?”
初小七拿给纪景兰一百个铜板,“你在村里转转,看看谁家有小麦粉,跟他们买点儿,再去买点儿葱蒜和青菜什么的。
谁家有鸡蛋,都可以收一些。
少买一点儿,够今天一家子吃就成。”
“好嘞……”纪景兰接过钱放进钱袋里面,蹦蹦跳跳往门外跑。
纪父收拾好后,背着背篓准备出门,被初小七叫住。
“爹,你要去哪?去山上吗?”
纪父摇摇头,“我去城里买些泥浆粉,加些泥浆粉在粘土里面能与裂缝衔接得更好。”
初小七走到纪父的跟前,将缠在小腿上的匕首抽出来插进纪父的腰带里面,拍了拍。
“谁要敢做那强盗的行当,你只管杀,杀死了我来抵命。”
纪父伸手握住匕首,点点头,脚步坚定往门外走。
初小七看纪父走没影了,回屋将抵门的大木棍扛着出了门。
纪景轩见初小七出门,屁颠屁颠的追了出去。
“小七,你去哪?”
初小七转头看了纪景轩一眼,淡淡的道:
“保护你爹……”
纪景轩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嘟囔,“我爹不也是你爹吗?”
声音太小,初小七没听见,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前面不远处的纪父身上。
纪父背着背篓穿过村子,平时好多见了他避如蛇蝎的村民,今天都反常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整得纪父一时半会儿还不怎么能适应。
初小七和纪景轩一直跟着纪父出了村子。
“小七,咱爹听你的话,不会让人再欺负的,我们回去吧。”纪景轩扯了扯初小七的衣角。
“啧……,慌啥,再跟一节!”初小七一巴掌将纪景轩的手拍开,继续在纪父的身后跟着。
纪景轩被拍了一下,心里有些委屈,自己这不也是担心她累着嘛。
但他什么都不敢说,认命的继续跟着初小七。
跟到桥头,初小七远远的就看到大伯母母子俩人拎着两包药,一瘸一拐的上桥,与纪父打了个面对面。
纪父见到大伯母母子,心尖尖狠狠的颤了颤。
他故作镇定的继续走,全当没看见这母子二人。
纪父不想惹事,不代表大伯母就是个安分的。
她见纪父看到她招呼也不打就想走,顿时怒火冲天,咋咋呼呼的叫住纪父。
“纪老二,你给我站住……”
纪父镇定的回头,“大嫂,何事?”
“哎呀,纪老二……
咋的?有初小七那小贱蹄子撑腰,你这腰杆子硬了是不是?
敢对我如此不敬?”
纪父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几十年,你一直对我二房赶尽杀绝,你有什么可值得我尊敬的?”
大伯母一听,直接跳脚了。
“你个小杂碎,当年要不是你大哥在外面做工养你,你早就死了。
你欠你大哥的,这辈子就得孝敬你大哥。
有啥好吃好用的,必须给我送到家里去。
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躲在桥头大树后面的纪景轩听到大伯母的话,气得牙痒痒。
忍无可忍,准备冲上去和大伯母理论,被初小七一把给拉了回来。
“大伯母太过分了,我要去找她理论!”
“理论?这几十年,她要是个听理论的,你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再等等,看你爹准备怎么处理。”
纪父冷笑一声,“那是你没有嫁进我纪家前的事情。
大哥的工钱不仅养了我,还养了爹娘。
按你那么说,难不成不还要把爹娘给挖出来,让爹娘还大哥的赡养费?
再说了,那是我欠我大哥的,与你何干?”
“你,你这个贱种……
今天我就替你大哥好好教训你这不忠不孝的狗东西。”大伯母没想到纪父会跟她顶嘴,气得抡起巴掌就冲向纪父。
纪父一把将腰上的匕首抽出来,眼疾手快的指着大伯母,将自己的脸伸过去。
“来,你扇一个试试……”
大伯母低头看向指着自己喉咙的匕首,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吴氏,这几十年我太给你脸了是不是?”
纪父咬牙切齿的将匕首又往前递了一些,刀尖直接顶住大伯母的皮肉。只要大伯母稍微动一下,这匕首非得见点儿血。
“二叔,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一直站在边上看热闹的纪炎阳,也被纪父这突如其来的狠劲给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劝阻。
纪父轻飘飘的瞥了纪炎阳一眼,“这些年,我好好说,你们听了吗?
既然不愿意听,那我也不愿意再讲,咱直接动手。
大不了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大伯母伯母快要被吓死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淌,咧着嘴哼哼唧唧的。
纪景轩生怕纪父冲动之下直接捅死大伯母,准备出去劝架,又被初小七给拉住。
“你爹不敢杀人,他心里有数……”初小七看着纪父微微颤抖的身体道。
“吴氏,纪炎阳,我今天话搁在这儿了。
你们母子今后要是再敢欺负到我二房的头上,我非得把你俩给剐,把这几十年你们在我家拿的,全给剖出来。
不信你们试试……”
纪父说完,一脸平淡的将匕首收起来,转身走了。
刚穿过转角,立刻瘫软在路边的土坡上,猛的轻拍胸口。
可真是吓死他了。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心里突然觉得异常的舒畅,活了几十年,头一次感觉活着真好。
看来听儿媳妇儿话,真的可以长命百岁。
等呼吸顺畅了,才哼着小曲,愉快的往城方向赶去。
纪父走后,大伯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纪炎阳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看看,我怎么给你说的?
让你不要再去招惹二叔家,你偏不信。
以后看到二叔一家,躲着点儿走吧。”
大伯母不讲话,任由纪炎阳扶着往家走。
母子刚走到桥头,就看到初小七杵着一根手臂大小的棍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纪炎阳像是见了鬼一般,扶着大伯母连连后退,冲着初小七大喊大叫。
“初小七,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们可没有欺负二叔,你可不能胡乱打人啊。”
初小七冲着纪炎阳母子扬起棍子,吓得他们母子一阵鬼叫,声音都叫劈叉了。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纪炎阳悄悄睁开眼,看到初小七原来不是要打他们,只是把棍子扬起来扛在肩上。
“你觉得要是你们母子做了什么,我会就站在这儿看着?
做得不错,继续保持!
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们母子对我们二房打什么鬼主意……”
初小七将手比作利刃,往脖子上划拉一下。然后递给纪炎阳一个“你懂的”眼神,扛着棍子转身走了。
纪景轩则屁颠屁颠的跟在初小七的身后,连个眼神都没给大伯母母子。
初小七走后,纪炎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一脸丧气的道:“他娘的,这母夜叉实在太吓人了……”
大伯母刚被纪父吓得半死,还没回过神来,这又被初小七给吓着了,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愣头愣脑的。
初小七回家没一会儿,纪景兰背着一背篓东西,一脸激动的跑回来。
“大嫂,大嫂,纪炎阳那家伙遭报应了。”
初小七放下手中的草药,转头一脸疑惑的问:“咋了?”
纪景兰将背篓丢在院子,冲进堂屋抬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水,然后跑出来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
一脸天真的仰起头,“我刚路过大伯家的时候,见他家门口围了好多人在看热闹,而且还有阵阵臭味飘出来。
我没能挤得进去。
不过我听雨晴说,纪炎阳上茅厕,粪坑突然就爆炸了。
炸了纪炎阳一身的屎,他被吓坏了,直接掉进了粪坑里面。
因为太胖,粪坑里面很滑,爬了老半天都没有爬上来,就这么在粪坑里面泡了好长时间。
还是大伯从外面回来,听到他的哼唧声,找绳子把他给拖上来的。
这会满身屎的坐在院子里面,等大伯给他烧水洗澡呢。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还真是恶人有恶报……”
初小七突然想起早上纪景泽问她要火折子的事情,看来纪家大房茅坑爆炸的事情,十有八九和纪景泽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在屋里看书的纪景轩听到纪景兰的话,也悄悄在屋里偷笑。
没一会儿,纪景泽两手空空,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回来了?”初小七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站在屋檐下面,看着他。
纪景泽看到初小七就一阵心虚,总觉得她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似的。
“柴火呢?”
纪景泽猛的回神,坏了,只记着干坏事,把柴火的事情给抛脑后去了。
“没……,没砍着……。
下午,下午就去砍……砍……”
初小七轻哼一声,“大房茅坑爆炸的事情是你干的?”
纪景泽低着头抠了抠后脑勺,点了点头。
都被猜到了,也没必要隐瞒了。
“说说,用什么炸的?”
“用震天响炸的。”
“在哪得的震天响?”
“花一文钱,在二狗子手里买的。”
“火折子给我。”
纪景泽乖巧的从腰带里面翻出火折子,交到初小七的手上。
初小七捏着火折子道:“干得不错,但下次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