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一个时辰不到,初小七就不老实的滚到了纪景轩的怀里,跟八爪鱼似的紧紧将他勒住。
纪景轩再次被压得喘不过气醒了过来。
但这次再看到躺在自己胸口的人,竟是另一种心境和冲动,很想低头亲一下。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只是胆子还没有那么肥,只是轻轻的亲了下她头顶的头发。
然后还像偷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抿着嘴傻笑。
他伸手环住初小七的后背,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将被子拉过来盖好,满足的闭眼继续睡。
刚闭眼还没睡着,就听到院子里面有动静。
他正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初小七却在他的怀里猛的睁开眼睛,然后翻身坐起来。
“小……”
纪景轩刚出声就被初小七一把捂住嘴巴。
初小七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摇摇头,“别说话!”
接着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下炕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拉开一个小缝隙往外看。
只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摸索着往厨房方向走去。
看这两人的身形,不难猜出是谁。
自家这点儿破铜烂铁,还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转身回到房间,在纪景轩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然后操起抵门的棍子从厢房后门出去。
大伯母母子进到厨房翻箱倒柜,连碗柜底下都看了,啥都没有。
“娘,你是不是听错了?二叔家这厨房比我脸都还干净,哪来的什么肉?”
大伯母想了想,一脸肯定的摇头道:“不可能……
要是一个人说的话,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整个村子都在议论,哪能听错?”
“可这的确没有呀……”
“这狡猾的纪老二,肯定将肉藏在他屋里了。
走,去他屋里看看。”
大伯母母子刚转身准备出厨房,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毛骨悚然的声音:“小贼,这是准备要去哪里?送你们去官府喝喝茶怎么样?”
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手臂粗的棍子狠狠的打在身上。
厨房里面顿时鸡飞狗跳,响起叮叮哐哐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两人惨绝人寰的喊叫声。
纪景轩开着大门,站在院子里拿着一个破锣使劲敲打,大喊:
“抓贼了,抓贼了……”
在厨房里被打得嗷嗷叫的大伯母母子,听到院子里的喊声着急得不行,但初小七堵在门口打他们,他们出不去呀。
这要是被村民抓到是他们,那才不管你是谁,是不是偷亲戚家的,一律要被从族谱上除名逐出村子的。
只要冠上小偷的名头,在这十里八村那名声也是臭得不能再臭,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见人喊打。
好在初小七没想要打死他们,听到外面有村民来了,故意放水让他们逃出去。
大伯母母子刚跑出院门,迎面就遇到打着火把赶来的村民,他们立刻掉头往自家房子的反方向逃跑。
村民们一直追着母子二人跑到村口,这才作罢。
初小七和纪景轩自然也跟着追在后面,喊打喊杀的做做样子。
“小七妹子,家里没丢什么吧?”热心的村民关心的问初小七。
初小七摆摆手,“没有,发现得及时。
今个儿真是谢谢大家伙了,改日请大家喝茶啊!”
村民们都大气的摇摇手,“没事儿,没事儿……,乡里乡亲的,都是应该的。
那要是没啥事儿,咱们就都回去了。”
“好嘞,辛苦大伙了,都回去吧……”
村民们淅淅索索的都往回走,初小七扛着棍子,纪景轩提着破锣,两人也摇摇晃晃的往家走。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见纪父和纪景泽火急火燎的追了出来。
“轩儿,小七,没受伤吧?”纪父上下打量着两人,急切的问道。
“爹,我们没事儿,倒是那两个贼人,被小七打得不轻。”纪景轩一把扶住纪父,轻声细语的道。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纪父用袖子沾了沾额头的汗水。
纪景泽撅着嘴,忿忿不平的捏着拳头,“这该死的小贼,咱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惦记咱家。”
“那俩小贼进咱家厨房,可是熟门熟路的哟。
这村里整天惦记着咱家的人可不多!”初小七似笑非笑的对着纪父说完,便扛着棍子自顾自的往家走。
离家不远了,纪景轩也没追上去,放心的让她先回去。
纪父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昏黄的老眼顿时就浑浊了,仰头看着夜空,声音颤抖的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上辈子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了这样的家人。”
纪景泽一个半大小子都听懂了初小七的话,何况是年过半百的纪父?
“是大伯母和阳堂哥!”纪景泽气得咬牙切齿的怒吼。“他们怎么能那么坏?就是见不得我们家有一丁点儿的好……”
纪景轩叹了口气,扶着纪父往回家的方向走。
“爹,也许小七说的是对的。我们不能再忍气吞声下去了!
这几次要不是小七,我们家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纪父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纪景泽站在另一边扶着纪父,咬牙切齿的盘算着什么。
初小七回去,老远就看到纪母披着衣服,和纪景兰站在门口够着脖子焦急的跺脚。
两人见初小七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小七,你有没有受伤?”纪母担心的打量着初小七。初小七摇摇头,还没等纪母再开口她就开口道:
“爹他们在后面……
都没什么事儿,早点儿回屋去睡吧。”
说完扛着棍子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这一天天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进屋蹬掉鞋子,麻溜的上炕钻进被窝。
嗯……,还好!
被子里面的余温都还没完全散尽。
秒闭眼,秒睡着。
纪景轩回屋时,初小七打着小呼噜已经睡熟了。他拉开被子躺下,离初小七远远的,深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凉着她。
但他刚闭眼睛,初小七就一个翻身滚过来将他抱住。
他轻笑一声,伸手将人往怀里紧了紧,也闭眼睡了。
小辈们回来倒是安心的睡了,纪父纪母就睡不着了,生怕家里再进贼。
“老头子,今晚是大嫂他们母子吗?”纪母靠在炕头,盖着那比麻布厚上一丁点的棉被,忧心忡忡的问道。
纪父靠在床头,转头看着窗户的方向不说话。
“他们这是想逼死我们……”纪父不说话,纪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声的抽泣。
纪父并没有安慰纪母,他还在想着今晚初小七说的话。
他真是窝囊了半辈子,自己过得生不如死,还连累妻儿也如同活在炼狱一般。
“明天我会去找大哥讲讲。”
“讲讲?有用吗?你大哥若管得住自己的妻儿,就不会跟咱们一样,有上顿没下顿了!”
纪父彻底沉默了。
是呀,说白了,纪老大跟自己也没啥区别。
都是窝囊废……
不然自己也不会十来岁就被大嫂以分家的名义,给撵出了家门。
看来,还得靠自己!
第二天早上起来,初小七让纪景兰煮一锅大米粥,炒了两盘青菜,把早饭吃了。
桌子收拾干净后,她敲了敲桌子大喊:“集合,集合……
开会了开会了……”
纪家人有些懵,但还是听话的全部聚集在堂屋坐下。
“今天开展第一次家庭会议。
因为马上要入冬了,我对近期大家的工作做个具体的安排。”
初小七坐在面对大门的主位上,将钱匣子放在桌上,抬着破茶碗,抿了一口白开水,俨然一副大领导的模样。
纪家人以前就怕极了初小七,她说啥就是啥。这会儿家里吃的都是人家初小七赚的,那就更是听话乖巧了。
“首先,急需解决的就是这房子。
下雪以前,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爹,你说就咱家这房子修补,大概要多少银子?”
纪父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个手指道:“大概,大概要一两银子吧。”
初小七非常耿直的从钱匣子里拿了一两银子递给纪父,“那行,这事儿就由你负责,不够再找我拿。”
纪父受宠若惊的将银子接过来拽在手里。
“接下来,就是穿的问题。
娘,我们一家子,一人一套新衣服,一套棉衣,一床棉被,要多少银子?”
纪母算了算,小声的道:“大概要三两左右。”
初小七没有递钱给纪母,而是转头看向纪景轩,“一会儿让娘说下要哪些材料,要多少,你写个清单给我,后天我去城里采购回来。”
纪景轩点点头,初小七事事都为这家里考虑,甭说他这心头有多感动了。
“冬天需要大量的柴火,这事儿就交给小泽。”初小七从钱匣子里拿出二十个铜板递给纪景泽,“辛苦费!”
纪景泽嘴角都要咧到后颈窝去了,麻溜的将钱接过来收好。
“小兰就跟着我一路,去收集和采购冬天需要的食材,平时跑跑腿。”她也同样拿了二十个铜板的辛苦费递给纪景兰。
纪景兰这次可不愿意再将钱拿给纪母了,她知道纪母是个软柿子,看不住钱财。
她自己收着,等纪母要用的时候,她再拿出来。
初小七转头看向纪景轩,“至于你嘛,秋闱在即,就安安心心的念书备考,其它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我每天也不用那么多时间看书的,也可以帮忙干活,你也安排点儿事儿给我做。”纪景轩积极为自己争取工作挣表现。
初小七想了想,“也是,整天对着书本也乏味得很,那你自己安排时间吧,想做啥就做啥,不做硬性规定。”
“好了,工作已经安排完了,大家请各自去做事儿吧。
散会,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