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娴妃遂转头目询姜倚繁。
姜倚繁故意先看一眼姜夫人,点了点头。
前世她因不想生事,每回来见娴妃与五公主,都会想法子将手上的疤遮住,在人前也依旧说说笑笑,不露半分痕迹,出嫁后更是只报喜,从不报忧,所以她们并不清楚她的处境。
可是现在她不想装了,退让换不来太平,只会让人以为她软弱可欺。
娴妃一见母女三个这般作态,便什么都明白了,当时冷下脸来,把视线投向下方的梁婉音。
“难听的话,本宫就不说了,以后安生点,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若敢闹事,且不论你父母是何态度,本宫先不饶你。”
这话说得很重了,姜夫人也不敢插嘴。
梁婉音擦拭眼角残泪,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答道:“是。”
太后睁开眼,说天气炎热,吩咐宫人端上解暑汤来,众人心领神会,谁也没再拐回此话题。
喝完汤,姜夫人含笑道:“听闻太后最近凤体抱恙,倚繁会医术,又是姑娘家,行动方便,不如就让她在宫里侍奉太后一段时间,您看如何?”
梁婉音很有意见,因此皱了皱眉,说:“娘,姐姐毕竟不是大夫,恐怕治得不好,太后千金之躯,岂能儿戏?”
果然让大哥猜中了,他们想把姜倚繁嫁入皇家!
“倚繁的能力,哀家是信得过的,”太后何等精明之人,这个节骨眼上,姜夫人提出让姜倚繁留下侍奉她,其所图为何,猜都不用猜,“这宫里冷冷清清的,哀家正嫌寂寞,她来陪哀家几天也好。”
“但是……”梁婉音仍是不甘。
姜夫人赶忙用眼神制止。
太后慈蔼地看着姜倚繁,又叹道:“可惜倚繁已许了永昌伯府了,这么好的姑娘,哀家是做梦都想娶她做孙媳呢。”
闻言,姜夫人笑吟吟道:“太后有所不知,倚繁与楚世子因性情不合,前不久已解除了婚约。”
“解除婚约?”娴妃顿时错愕,望向姜倚繁,“我怎么没听说?”
姜倚繁沉默不答。
又是姜夫人代为回道:“一点小事,怎好惊扰娘娘?”
娴妃忽然间想到三皇子,一下就明白了她今日入宫的用意。
“姐姐,你们怎么……”
太后笑着插道:“娴妃,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
“太后说的是,臣妾多嘴了。”娴妃没辙,只好先不提这个。
她知道太后的心思,可三皇子实在不是良配,三皇子妃生前在他那里受了多少罪,宫里人尽皆知,倚繁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卫璇委实不喜欢梁婉音,看着她就闹心,便起身说道:“皇祖母,我先带表姐下去安顿,一会儿再回来陪您用午膳,好吗?”
“去吧。”太后知她们表姐妹素来亲密,数月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谈,遂唤了大宫女来,陪她们去。
这里娴妃姜夫人等又与太后聊了一阵,就告辞了。
来到娴妃宫里,梁婉音被支开带到侧殿内去,娴妃和姜夫人坐下相谈。
“倚繁那丫头跟楚世子彼此相爱,感情极好,哪来的性情不合?十几年,便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你们就能如此狠心,逼着她把心上人让出去?是不是亲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是她自己愿意让的,没人逼她,”姜夫人辩解道,不大喜欢娴妃插手自家的家事,“何况,是否亲生当然重要,婉儿在梁家吃了那么多年苦,我跟她父亲对她是有亏欠的,而今只能尽全力弥补。”
“为了弥补她,就可以牺牲倚繁?当年两个孩子对调,又不是倚繁造成的。”
娴妃无法理解此等行为,况姜夫人说不曾对姜倚繁施以逼迫,她是不信的。
“那孩子以前多跳脱的一个姑娘,如今变得寡言少语,小心翼翼,我看着都心疼。”
姜夫人终究被她说得有些惭愧,垂下眼睑叹道:“我也不是不疼倚繁,只因怕婉儿心里不舒服,不得不少疼她一些,而且倚繁最近变了很多,有时暴躁易怒,有时又冷冰冰的,这性子着实让人捉摸不定,上个月才打伤了婉儿,不思悔改,前两天又向山儿动手。”
提及姜倚山,娴妃就摇头:“你家老二自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小儿没少跟人打过架,婉音那个孩子我不了解,但我了解倚繁,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姜夫人一时无言。
是不是有误会,已经不重要,她也无心去追究,横竖罚了倚繁思过一月,能让婉儿消气,换得家宅安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