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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半块铁掌印烙进账册,

> 墨迹与血痕重叠出“永昌”二字。

> 他指尖划过兵部侍郎名讳:

> “王崇的尾巴,该剁了。”

> 她盯着柳良娣哭红的眼:

> “借刀?本宫这把刀,

> 专剁喂不饱的豺狼!”

冰冷浑浊的河水如同跗骨之蛆,浸透了苏晚单薄的玄色劲装,紧贴着肌肤,带走最后一丝残存的热量。肋下那道被冷水激过的伤口,此刻正发出尖锐的、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窒息般的钝痛。她半跪在河岸冰冷湿滑的淤泥里,浑身泥泞,发髻散乱,几缕湿发黏在苍白失血的脸上。风雪卷着河面未散的浓烟和焦糊气息,狠狠抽打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然而,她的右手,却如同铁铸般死死攥着一样东西——那半块从沉船铁箱中抢出的、冰冷沉重的铁铸掌印!断裂的边缘犬牙交错,残留的狰狞指关节轮廓和掌心中央那个模糊却依旧散发着凶煞之气的恶鬼图腾,在远处漕船残骸燃烧的余烬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不祥的寒光!

铁手!这就是“铁手”的印记!一个活生生存在的、冷酷凶残的组织的象征!兄长的血仇,那卷染血名册上的冰冷名字,陈敬临死的嘶吼,赵德葬身火海的“意外”……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这个烙印在黑暗中的恐怖存在!

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被冰冷毒蛇缠住心脏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能感觉到掌中这半块金属传来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冷和血腥气!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清晰,踏碎河滩的薄冰和碎石。

苏晚猛地回头!眼中瞬间爆射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警惕和凶光!

风雪中,萧昱颀长的玄色身影缓缓踱来,如同融入夜色的君王。他孤身一人,没有带任何随从。摇曳的火光映着他俊美无俦却毫无温度的脸庞,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结冰的古井,清晰地倒映着河面上尚未熄灭的余烬、缓缓下沉的焦黑船骸,以及岸边泥泞中那个紧攥铁掌印、如同从地狱爬出的狼狈身影。

他的目光在苏晚肋下被泥水血污浸透的衣料上停留了一瞬,那洇开的深色在玄色劲装上依旧刺目。随即,视线掠过她苍白脸上被烟火熏黑的痕迹,最终,定格在她那只死死攥着半块铁掌印、指节因用力而青白的手上。

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一丝奇异光芒的弧度。低沉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和河水呜咽,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冰冷评估:

“刀锋淬火……”

“尚可。”

尚可?!

苏晚胸腔里翻涌的冰冷恨意和滔天怒火,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评价瞬间点燃!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间翻涌的嘶吼!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肋下的剧痛却让她身体一晃,眼前阵阵发黑。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手臂。萧昱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龙涎香气息混合着风雪的味道,霸道地侵入她的呼吸。

“逞强?” 萧昱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丝嘲弄,“孤的刀若是断了,谁来剁那些豺狼的尾巴?”

苏晚猛地甩开他的手!身体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踉跄,但她强撑着站稳,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萧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声音因寒冷、剧痛和愤怒而嘶哑破碎:“豺狼?!这‘铁手’到底是什么?!赵德死了!账册沉了!线索又断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断了?” 萧昱唇角那抹弧度更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戏谑。他并未理会苏晚的愤怒质问,反而俯身,动作优雅地捡起滚落在苏晚脚边、那个沾满污泥的铁皮箱子。

箱子锁扣在之前的撞击中彻底崩开。萧昱修长的手指轻易地掀开了箱盖。里面,那叠被油布包裹、浸透河水、边缘焦黑的账册残页显露出来。

萧昱用指尖捻起最上面一张残页。昏暗中,远处的火光勉强照亮纸面。墨迹被河水洇染得有些模糊,但几个关键的、被反复强调的字眼,却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苏晚的眼底——**永昌**!

又是永昌铁匠铺!

萧昱的目光落在“永昌”二字上,深邃的眼眸中寒光一闪。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手中赫然是苏晚死死攥着的那半块冰冷的铁掌印!

在苏晚惊愕、愤怒、不解的目光注视下——

萧昱捏着那半块狰狞的铁掌印,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和掌控一切的意味,将其底部沾染的、属于赵德或沉船护卫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污,重重地、狠狠地按在了账册残页上,“永昌”二字旁边的空白处!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冰冷的金属印在潮湿的纸张上,留下一个模糊却狰狞的、带着血污的残缺掌印轮廓!墨迹、水痕、血污,与那象征着“铁手”的金属凶器留下的印记,瞬间重叠、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幅充满了罪恶、血腥和死亡气息的诡异画面!

铁证!这是将“铁手”与“永昌”铁匠铺、与军械走私案直接捆绑的铁证!

苏晚瞳孔骤然收缩!看着那墨迹、血痕、铁印重叠的诡异画面,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线没断。” 萧昱的声音低沉响起,如同毒蛇的低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指向明确的杀意,“反而……更清晰了。” 他捏着那张沾满血污铁印的残页,指尖缓缓滑过上面另一个被水渍半掩的名字——一个在赵德名字上方、官职显然更高的签名落款:

**王崇**!

兵部右侍郎,王崇!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兵部侍郎!那是赵德的顶头上司!掌管军械调拨的核心人物之一!永昌铁匠铺如此大规模的私造军械,没有兵部高层点头,如何能畅通无阻?!这王崇……难道就是“铁手”在朝中更深层的保护伞?甚至……可能就是“铁手”本身?!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杀意瞬间攫住了她!

萧昱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凌,牢牢锁住苏晚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捏着那张染血的残页,指尖在王崇的名字上重重一按!声音低沉缓慢,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王崇的尾巴,”

“该剁了。”

***

寒露苑,依旧是那个冰冷破败的囚牢。

苏晚蜷缩在唯一那张冰冷的板床上,裹着一条散发着霉味的薄被。肋下的伤口被重新清洗、上药、包扎过,剧痛稍缓,但每一次呼吸依旧牵扯着断裂的骨头,带来尖锐的刺痛。寒冷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她的体温。她闭上眼,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冰冷的河滩、沉没的漕船、赵德咽喉喷涌的鲜血、萧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那张墨迹、血痕、铁印重叠的残页上,“王崇”那两个冰冷刺骨的名字!

王崇!兵部右侍郎!位高权重!深得皇帝信任!这样的人,如何动?萧昱要她如何“剁”掉他的尾巴?

“娘娘……娘娘……” 春桃压抑着惊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

苏晚缓缓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下,春桃脸色惨白,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药味的汤药。

“外面……外面传遍了……” 春桃的声音因害怕而颤抖,“说……说赵仓大使的漕船昨夜失火沉没,船上人……尸骨无存……说是意外,可……可有人看见火光冲天,听见喊杀声……都……都说是……”

春桃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惊恐地看着苏晚。

苏晚置若罔闻。赵德的“意外”已经传开,这在意料之中。她支撑着坐起身,接过那碗滚烫的药汁,看也不看那浓黑的药汤,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灼热的液体滚过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痛得她额头青筋暴起。

“还有……” 春桃看着苏晚苍白痛苦却依旧冰冷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西偏殿的柳良娣……从昨日起就哭闹不休,眼睛都肿了……说是……说是要请她父亲柳尚书进宫,为她主持公道……讨个说法……”

柳良娣?苏晚眼中寒光一闪。那个被她在承恩殿前当众掌掴了侍女的柳良娣?她的父亲……吏部尚书柳文渊?

吏部尚书……兵部侍郎……王崇……柳文渊……

一道冰冷的电光瞬间划过苏晚混沌的脑海!吏部掌管官员考课升迁!柳文渊身为吏部天官,位高权重,门生故旧遍布朝堂!而王崇……一个兵部侍郎,再有权势,其前程也捏在吏部手中!柳良娣在东宫受辱,柳文渊爱女心切,岂会善罢甘休?他若想动王崇,只需在考课评语上稍作手脚,甚至借故清查兵部账目……

借刀杀人!

萧昱那句“王崇的尾巴,该剁了”瞬间在苏晚脑海中回响!原来如此!他不是要她亲自去刺杀王崇,那太过愚蠢,且必然引火烧身!他是要利用柳良娣这根引线,点燃柳文渊这把足以撼动王崇的“刀”!而她苏晚……就是那个点燃引线的火星!

一股混杂着滔天屈辱和冰冷算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果然只是一把刀!一把被萧昱握在手中,指哪打哪,甚至要主动去引燃他人怒火、借力杀人的刀!

“呵……”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味的冷笑从苏晚喉间溢出。她抬起手,用指腹狠狠擦去唇边因剧咳而溢出的药渍,动作粗暴。

“说法?” 苏晚的声音嘶哑冰冷,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好啊。本宫给她说法。”

她猛地掀开薄被,不顾肋下的剧痛,挣扎着下床。动作因伤痛而略显僵硬,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更衣。”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去西偏殿。本宫亲自去给柳良娣……一个‘说法’!”

***

西偏殿,气氛压抑。

殿内熏着浓重的暖香,试图驱散深冬的寒意,却更添几分甜腻的窒息感。柳良娣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宫装,未施粉黛,眼眶红肿,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低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我见犹怜。两名心腹侍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慰着。

“良娣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是啊,柳尚书最疼您了,定会为您做主的……”

“那苏氏仗着太子妃的身份,如此跋扈,竟敢当众羞辱您,掌掴您的侍女,简直……”

“简直什么?”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突然自殿门口响起,如同冰锥刺破了殿内虚假的哀伤氛围!

殿内所有人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柳良娣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恐惧和来不及掩饰的怨毒!只见苏晚一身素净的湖蓝色宫装,长发简单挽起,脸色苍白,唇色浅淡,肋下的伤处让她的身形略显单薄,但那双眼睛,却沉静如深潭,不起波澜,只淡淡地扫视着殿内众人,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她竟然来了?!在禁足期间?!柳良娣心头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苏晚缓步走入殿内,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如同踩在柳良娣紧绷的神经上。她无视那两个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的侍女,径直走到柳良娣面前。

“柳良娣要说法?” 苏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殿内,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本宫来了。”

柳良娣被她近在咫尺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毛,强自镇定,带着哭腔道:“姐姐……妹妹只是心中委屈,我那侍女……”

“委屈?” 苏晚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冰冷的弧度,打断了她,“是委屈你的侍女不懂规矩,被本宫教训了?还是委屈你父亲柳尚书……堂堂吏部天官,竟有如此不懂规矩、在东宫承恩殿前放肆品评太子妃、纵容侍女无礼的女儿?”

字字诛心!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柳良娣脸上!

柳良娣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没想到苏晚如此直接、如此恶毒!竟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她的父亲!这……这哪里是给说法,分明是火上浇油,要把事情彻底闹大!

“你……你血口喷人!” 柳良娣又惊又怒,声音尖利起来,“我父亲……”

“柳尚书清正廉明,本宫自然知晓。” 苏晚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和毫不掩饰的威胁,“正因如此,本宫才替你担忧!若让柳尚书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在东宫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因一点小事便哭闹不休,甚至要惊动他老人家,为此等上不得台面之事奔波劳神,卷入宫闱是非……不知柳尚书是会心疼女儿,还是会……痛心疾首,深悔教女无方?!”

她微微俯身,逼近柳良娣那张因惊恐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送入柳良娣耳中:

“你说,若柳尚书因此事在朝中失了体面,被人非议‘家教不严’、‘纵女生事’……他这把年纪,这把官位,受得住吗?他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比如……那位兵部的王侍郎,会放过这个攻讦的好机会吗?!”

王侍郎?!王崇?!

柳良娣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剧震!瞳孔瞬间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父亲……政敌……王崇……攻讦……这些冰冷的词语如同毒蛇般钻进她的脑海!她只是想借父亲之力压一压苏晚的气焰,出一口恶气,从未想过事情会牵扯到朝堂倾轧,会危及父亲的官声地位!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委屈、怨毒在这一刻被对父亲前程的担忧彻底冲垮!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苏晚那双近在咫尺、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冰冷!

“不……不是的……我没有……” 柳良娣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惶恐。

苏晚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没有最好。” 苏晚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本宫今日来,就是告诉你这个‘说法’。东宫的规矩,就是本宫的规矩。管好你自己的人,安分守己。否则……”

她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柳良娣眼底那片翻涌的恐惧:

“下次被打烂的,就不止是一个奴婢的脸了。”

“至于借刀?”

苏晚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也锋利至极的弧度,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嘲讽,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偏殿:

“本宫这把刀,”

“专剁那些……”

她目光扫过柳良娣,又仿佛穿透了她,看向更深远的朝堂迷雾,一字一顿:

“喂不饱的豺狼!”

说完,她不再看瘫软在软榻上、面无人色、如同被抽掉魂魄的柳良娣,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出了西偏殿。湖蓝色的宫装下摆拂过冰冷的门槛,留下满殿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承恩殿阁楼的阴影里。

萧昱负手而立,玄色的锦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雕花窗棂,落在苏晚渐行渐远的、略显单薄却挺直如松的背影上。方才西偏殿内那冰冷诛心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他耳中。

他修长的手指间,那枚墨玉扳指被无意识地轻轻转动着,温润的玉石表面折射着窗外清冷的雪光。

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激流般的微光,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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