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永夜计时器》中的秦烽是很有趣的人物,作为一部科幻末世风格小说被临墨川描述的非常生动,看的人很过瘾。“临墨川”大大已经写了119660字。
永夜计时器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锈铁镇的废弃区,是文明尸骸上最深的溃烂伤口。当秦烽撞开那扇仿佛被时光和绝望焊死的诊所门扉时,一股比核冬天寒风更刺骨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那不是单纯的灰尘味,而是消毒水彻底腐败后混合着霉菌、干涸血迹、以及某种无法言喻的甜腥死亡气息的浓稠毒雾。它沉重地灌进肺里,带着铁锈般的刮擦感,瞬间扼住了呼吸。空气粘滞得如同冷却的沥青,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撕裂胸腔。
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污浊灰白的天光。诊所内部,是另一个维度的黑暗与死寂。
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肋骨牢笼里狂暴撞击的回音,静得能捕捉到灰尘在微弱气流中簌簌飘落的细微声响,如同亡魂的叹息。秦烽后背的每一寸肌肉瞬间绷紧,汗毛倒竖。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所有原始的本能都在疯狂尖啸——危险!致命的危险!这死寂是陷阱的伪装。
几乎同时,右臂的源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钻心蚀骨的灼痛!那感觉不再是单纯的炙烤,而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透皮肉,狠狠扎进骨髓,再一路烧灼着神经直冲大脑!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闷哼一声,牙齿深深嵌入下唇,浓烈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这灼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暴戾的警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不容置疑:此地,即深渊!
“别怕,孩子。只是太久没人来了。”一个声音突兀地撕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温和,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却像冰冷的蛇信舔过耳膜,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寒。
秦烽猛地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穿透昏沉的光线,死死钉在声音来源处——诊所深处,幽暗走廊的拐角。一个身影正无声无息地踱出阴影,仿佛他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那曾经或许是圣洁的白色,如今却被岁月和污垢浸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陈尸布般的灰黄。布料边缘磨损、起毛,挂着几缕难以辨别的深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某种机油的凝结。他身形异常高瘦,如同蒙着破布的骷髅架子,白大褂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随着他轻飘飘的步伐微微晃动。最刺眼的是那张脸。一张过分苍白的脸,皮肤紧绷,缺乏活人的血色与纹理,像劣质的蜡像。脸上挂着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精准得如同用机械模具刻印,露出两排过分整齐、白得晃眼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烁着森冷的墓石光泽。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在门缝透入的微光下,反射出两片模糊的、毫无温度的亮斑,将眼睛彻底隐藏在冰冷的反光之后。
“叫我怀特医生就好。”他停在距离秦烽几米远的地方,双手插在脏污的白大褂口袋里,那诡异刻板的笑容纹丝不动,如同焊死在了脸上。“这里是我的诊所。虽然……确实荒废太久了。”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涂了蜜油的砂纸,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磨砺神经的质感,“真没想到,还会有客人光临。”
秦烽的喉咙像是被砂砾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全身的肌肉紧绷如拉到极限的弓弦,右手已经悄然滑向腰后别着的半截锈蚀钢筋。冰冷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慰藉。直觉在疯狂报警:这个人不对劲!那笑容是画上去的面具,面具底下是空的,是冷的,是某种非人的东西!他不动声色地将背上那个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少女往自己身后又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道最后的屏障。少女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颈处,滚烫的呼吸灼烧着他的皮肤。
“她受伤了?”怀特医生的目光,如同两束冰冷的探针,轻易地越过秦烽的肩膀,落在他背上那个蜷缩的轮廓上。那目光里没有丝毫医者的怜悯或关切,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评估,像是在打量一件刚出土的、亟待鉴定的古代器物。“看起来很严重。需要帮助。”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不用。”秦烽的声音干涩、冷硬,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张令人不适的笑脸,警惕的目光快速扫视着四周。破败的景象映入眼帘:墙壁斑驳,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底下发霉的砖石和锈蚀的金属框架;天花板垂挂着层层叠叠、积满灰絮的肮脏蛛网,如同垂死的菌丝;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药瓶,瓶壁上残留着可疑的深色结晶,还有各种扭曲变形、锈迹斑斑的金属器械,像是外科手术失败的遗骸;几张蒙着厚厚灰尘的诊疗椅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皮革开裂,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如同几具被遗忘的僵尸。唯一的光源来自几扇高高在上、布满污垢和裂纹的玻璃窗,吝啬地透进几缕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却将更多的角落推向更深的黑暗。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被时光彻底遗弃、被死亡深深浸透的腐朽和绝望。
“哦?”怀特医生镜片后的光斑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那凝固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改变,声音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这种地方,拒绝一个医生的善意,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年轻人。”他向前迈了一步,动作轻飘得诡异,仿佛脚不沾地,没有发出丝毫脚步声,只有那件灰黄的白大褂下摆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如同拉满的弓弦即将崩断之际——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属嗡鸣,陡然从诊室最深处、那个被厚重阴影完全吞噬的角落里传了出来!低沉、短促,带着某种精密机械内部元件高速震颤的质感,像是沉眠百年的心脏被强行注入了一股电流,在尘埃深处不安地搏动了一下。
秦烽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右臂源晶的灼痛感仿佛被这嗡鸣声瞬间引爆,猛地向上蹿升,痛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野边缘都泛起血丝。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狠狠刺向声音的源头——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角落,试图分辨出任何轮廓。
怀特医生的脚步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顿。他那张永远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上,嘴角的肌肉极其细微地、僵硬地抽搐了一下。那并非情绪流露,更像是一台精密仪器内部某个齿轮因为接收到外部信号而做出的瞬间反应。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似乎也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几乎细不可闻的、如同生锈轴承转动的“咔哒”轻响。
“呵……”一声模糊的、带着金属摩擦沙哑感的低笑从他喉咙深处滚出,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看来,有东西醒了。”
仿佛在回应他的话,那嗡鸣声又响了一次!比刚才更清晰、更急促,嗡嗡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共鸣感,仿佛整个诊所腐朽的骨骼都在随之震动。
“唔……呃啊!”与此同时,秦烽背上的少女猛地爆发出一声痛苦压抑到极致的呻吟!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剧烈地抽搐起来!秦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瞬间飙升,隔着两人破烂的衣物,那滚烫的热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她像一只被投入沸水的小兽,痛苦地蜷缩、扭动,纤细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响。
“怎么了?!”秦烽的心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提到了嗓子眼。什么诡异医生,什么角落的嗡鸣,瞬间被抛到脑后。他急忙侧身,想将背上的少女放下来查看。
少女的身体在他背上剧烈地颤抖着,幅度之大几乎要挣脱他的束缚。她蜷缩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揉碎。裸露在破烂衣物外的纤细脖颈、手腕、甚至脚踝,皮肤下竟隐隐透出流动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并非均匀一片,而是如同冰层下湍急的暗河,沿着她纤细的血管脉络疯狂奔涌!光芒微弱却异常清晰,每一次幽蓝的亮起都伴随着她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痉挛和更尖锐的呜咽。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湿,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牙关紧咬,唇边甚至渗出一丝猩红。
“该死!撑住!”秦烽低吼,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他手忙脚乱地试图解开临时捆扎的布条,将她放下。右臂源晶的灼痛与少女体内那股狂暴的幽蓝能量仿佛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地撕扯、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神经寸寸崩断!
“别动她!”怀特医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那份刻意伪装的温和,变得尖利、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金属摩擦的刺耳命令口吻!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阴风,那件灰黄的白大褂下摆猎猎扬起!
就在这一瞬间,秦烽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敏锐地捕捉到了白大褂侧下方一闪而过的轮廓——那绝不是正常人类腿部的线条!僵硬、笔直,在膝盖处似乎有一个异常突兀的反折角度,动作间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机械感,更像是某种包裹在肮脏布料下的……金属关节?或是覆盖着暗色甲壳的昆虫节肢?
一股寒意瞬间从秦烽的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
然而,比诊所内步步紧逼的诡异更致命、更急迫的威胁,已然降临!
“砰!砰!砰!哐当——!”
沉重、粗暴、如同攻城锤般的砸门声骤然炸响!狠狠擂在诊所那扇薄薄的、早已腐朽的门板上!整扇门连同门框都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颤抖着,簌簌落下大片的墙灰和木屑!门外,粗野、暴戾的吼叫声如同破锣,穿透门板,像钝刀子刮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操他妈的杂种!开门!老子亲眼看见人钻进去了!别他妈装死!”
“里面的狗东西!给老子滚出来!把东西交出来!饶你全尸!”
“砸!给老子用力砸开这破门!老子要扒了他们的皮!”
混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杂乱地响起,如同狂暴的兽群在门外逡巡,伴随着金属重物(显然是枪托或者撬棍)狠狠敲击、刮擦门板的刺耳噪音。那声音密集如雨,一下下,如同催命的战鼓,狠狠砸在秦烽紧绷欲断的神经上!追兵!竟然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是循着少女体内那股狂暴能量散逸的热量?还是被那该死的、不断嗡鸣的鬼东西吸引?或者……仅仅是他们在这片废弃区里犁地般的搜索?
诊所内,空气彻底凝固!时间仿佛被黏稠的恐惧胶住。少女痛苦的呜咽与痉挛,角落里那低沉急促、带着不祥共鸣的金属嗡鸣(嗡…嗡嗡嗡!),门外狂暴的砸门嘶吼与金属刮擦声,三者交织、碰撞、发酵,形成一张令人窒息、无处可逃的死亡之网!
秦烽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燃烧着绝望与疯狂,死死钉在几步之外那个非人的“怀特医生”身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握着钢筋的右手,冰冷的锈蚀金属几乎要被他掌心的汗水和力量捏得变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一片惨白!退路已绝!身前是深不可测、散发着非人气息的诡异深渊,身后是嗜血狂暴、欲将他撕碎的豺狼!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门板发出最后一声濒临破碎的呻吟时,怀特医生动了。
他不再看秦烽,仿佛门外那足以震塌墙壁的砸门嘶吼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他缓缓地、以一种近乎僵硬的、提线木偶般的姿态,转向了诊室深处那个不断发出嗡鸣的黑暗角落。他伸出了手——那只手异常修长,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灰白色,毫无血色和纹理。指关节在动作时,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生锈齿轮在空腔里艰难转动的“咔哒…咔哒…”声。
他的目标,是角落里一个模糊的、几乎被尘埃和黑暗吞噬的轮廓——一个表面布满厚重红褐色锈迹、边角扭曲变形、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陈旧金属医疗箱。那低沉而急促、带着金属共鸣的嗡鸣声(嗡嗡嗡嗡!),正是从这锈蚀的箱体内部顽强地透出来,如同垂死巨兽不甘的喘息。
“时间……”怀特医生开口,声音彻底变了调。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模仿的温和或尖利,而是一种冰冷、平滑、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质,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冰锥在金属板上凿刻出来的,带着非人的空洞与漠然,“……到了。”
他那只灰白、修长、关节发出细微异响的手指,精准地、毫无迟疑地搭在了医疗箱那锈迹斑斑、几乎与箱体融为一体的金属搭扣上。
镜片后,那两片模糊的、反射着微光的亮斑骤然消失!在门板被一股巨力撞得轰然作响、木屑如雨般飞溅的瞬间!在秦烽肾上腺素飙升、全身肌肉贲张、几乎要不顾一切扑上去阻止或攻击的刹那!怀特医生微微侧过头。
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终于短暂地、彻底地暴露在门缝透入的、最后一丝微弱而灰败的天光下。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没有人类眼球应有的任何结构。
只有两点针尖般大小、凝固不动的、纯粹而冰冷的幽蓝色光点。
如同宇宙深渊最深处、毫无情感的凝视。那光芒,与少女皮肤下痛苦奔涌的幽蓝,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砰——轰隆!”
诊所那扇饱经摧残的木门再也承受不住狂暴的冲击,伴随着一声撕裂般的巨响,整扇门板向内轰然倒塌!碎裂的木块和呛人的烟尘如同爆炸般喷涌进来,瞬间填满了门口的空间!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废土特有的铁锈与尘埃的腥味,狂灌而入,吹得诊所内的蛛网和灰尘疯狂舞动。门外,几个凶神恶煞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显现轮廓,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为首的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剃着青皮头,脸上横亘着一条蜈蚣似的狰狞刀疤,从左额一直划拉到右嘴角,将一只眼睛拉扯得只剩下一条恶毒的细缝。他穿着一件鼓鼓囊囊、沾满油污的皮夹克,裸露的粗壮胳膊上肌肉虬结,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疤和粗糙的晶簇化增生——暗红色的粗糙晶体从皮肤下顶出,像恶心的瘤子,主要集中在肘关节和小臂外侧,在昏暗光线下闪着污浊的光。他手里拎着一把沉重的、沾着暗褐色污渍的合金撬棍,刚才砸门的显然就是这凶器。此刻他正狞笑着,用那只完好的独眼贪婪地扫视着诊所内部,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秦烽和他背上的少女。
“哈!小杂种,跑啊?再给老子跑一个试试?”刀疤壮汉啐了一口浓痰,声音如同砂轮打磨铁块,“把背上那小娘皮交出来!老子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他身后的三个喽啰也挤了进来,堵死了门口。一个瘦高个端着把锯短了枪管的霰弹枪,枪口晃悠着;一个矮壮的家伙手里拎着把砍刀,刀刃上满是崩口和暗红的血锈;还有一个脸上蒙着脏污头巾的,手里则拿着一个巴掌大小、不断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简陋仪器,仪器上伸出的天线正对着少女的方向,发出急促的“嘀嘀”声。
“老大,能量读数飙升!就在那丫头身上!”蒙面喽啰兴奋地嚷道,举了举手里的探测器。
刀疤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妈的,果然是好东西!给老子拿下!”
秦烽的心沉到了谷底。背上的少女在门被撞开的巨响和涌入的寒气中剧烈地哆嗦了一下,皮肤下的幽蓝光芒如同受到刺激般骤然明亮了几分,顺着血管疯狂窜动,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撑住!”秦烽低吼,顾不上许多,猛地半蹲,一手托住少女下滑的身体,另一只手紧握着钢筋,肌肉紧绷如铁,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逼近的敌人。他将少女小心地放在身后一张蒙尘的破旧诊疗椅旁,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在前面。源晶臂的灼痛和门外涌入的刺骨寒意交织,刺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嘿,还有个装神弄鬼的?”刀疤壮汉这时才注意到诊室深处那个高瘦的白色身影。怀特医生背对着门口,仿佛对身后的杀戮喧嚣充耳不闻,那只灰白的手依旧稳稳地搭在锈蚀医疗箱的搭扣上,动作没有丝毫改变。
“管他是什么!一起剁了!”矮壮喽啰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挥起砍刀,率先朝着挡在少女身前的秦烽猛扑过来!动作凶狠,带着一股蛮力掀起的腥风!
秦烽瞳孔一缩!在废土挣扎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恐惧!他身体猛地向侧面一闪,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矮壮喽啰的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在了他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墙壁上,“哆”的一声闷响,砍进了腐朽的木板里!
就是现在!秦烽眼中厉芒一闪,借着闪避的势头,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回!右手的钢筋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带着破空之声,如同毒蛇出洞,狠狠捅向矮壮喽啰暴露的肋下!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响!锈蚀的钢筋尖端在巨大的力量下,瞬间撕裂了喽啰身上那层廉价的合成纤维外套和里面的皮肉,深深扎了进去!矮壮喽啰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愕,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呃啊——!”
秦烽没有丝毫犹豫,手腕猛地发力一绞!他能感觉到钢筋在血肉和内脏间搅动的粘稠阻力!温热的鲜血顺着钢筋的螺纹喷涌而出,溅了他一手臂!矮壮喽啰眼珠暴凸,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砍刀脱手落地,发出“哐当”一声。秦烽猛地抽回钢筋,带出一蓬血雾,矮壮喽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还在神经质地抽动,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血腥味瞬间在诊所狭小的空间里爆炸般弥漫开来!这惨烈的一幕让门口剩下的两个喽啰和刀疤壮汉都愣了一下。
“妈的!找死!”端霰弹枪的瘦高个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和暴怒,猛地抬起枪口对准秦烽!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秦烽浑身汗毛倒竖!如此近的距离,霰弹枪的覆盖范围根本无法闪避!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向侧面那张沉重的金属诊疗椅后缩去!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空间内炸开!巨大的轰鸣让所有人的耳朵瞬间失聪!无数灼热的铅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大部分轰在了秦烽身前的金属诊疗椅上,发出密集如雨的“叮当”爆响,将本就锈蚀的椅背打得千疮百孔,火星四溅!几颗漏网的铅弹擦着秦烽的胳膊和腿侧飞过,灼热的刺痛感和布料撕裂声同时传来!万幸的是,那张破椅子勉强充当了盾牌!
烟尘弥漫!
“操!没死!”瘦高个见一枪未中,气急败坏地拉动唧筒上弹,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废物!”刀疤壮汉怒骂一声,眼中凶光毕露。他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单薄的垃圾场小子如此棘手。他不再托大,猛地将手中的合金撬棍抡圆了,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风声,朝着秦烽藏身的诊疗椅狠狠砸去!目标不仅是秦烽,更是要将那碍事的椅子连同后面的少女一起砸碎!
沉重的破空声让秦烽头皮发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连人带椅都得变成肉饼!他来不及多想,猛地将身体向侧面扑倒!
“轰——!!!”
合金撬棍如同攻城锤般砸在了金属诊疗椅上!刺耳的金属扭曲爆裂声炸响!那张沉重的椅子在恐怖的力量下瞬间变形、解体!扭曲的金属支架和破碎的皮革海绵四散飞溅!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地面都砸得微微震动!
秦烽虽然提前扑倒,避开了正面冲击,但飞溅的金属碎片如同弹片般激射而来!一块锋利的扭曲铁皮狠狠划破了他的左臂外侧,鲜血瞬间涌出!另一块较大的碎片则带着呼啸声砸向他身后的少女!
“不!”秦烽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直背对着门口、仿佛置身事外的怀特医生,那只搭在锈蚀医疗箱搭扣上的灰白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嗡——!!!
角落里的医疗箱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嗡鸣!不再是低沉震颤,而是如同高压电流过载般的尖啸!一股无形的、冰冷的能量波动以医疗箱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飞向少女的那块金属碎片,在距离她身体不到半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度寒冷的墙壁!瞬间凝滞在半空!碎片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白霜!
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被白霜覆盖的金属碎片,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凭空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冰晶,簌簌飘落!
这诡异的一幕让正要冲上来的瘦高个和举着探测器的蒙面喽啰都惊呆了!刀疤壮汉砸碎椅子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什…什么鬼东西?”瘦高个端着霰弹枪,声音有些发颤。
怀特医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动作僵硬得不似人类,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带着微不可闻的“咔哒”声。他那张蜡像般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正对着门口闯入的暴徒。镜片反射着门口透入的微光,再次化作两片模糊的亮斑,掩盖了其下那两点冰冷的幽蓝。
“样本……”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毫无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清晰地回荡在死寂下来的诊所里,“……受到威胁。清除程序……启动。”
他的目光,越过秦烽,落在了刀疤壮汉身上。那目光,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