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由著名作家“aa时来运转”编写的《天阙残梦录》,小说主人公是程无咎洛清漪,喜欢看小说推荐类型小说的书友不要错过,天阙残梦录小说已经写了148429字。
天阙残梦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断指在怀中发烫,像块烧红的铁。程无咎没停下,一脚踏入密道尽头那股阴湿腐臭的岔路,肩头插着的断剑随着步伐一颤,血顺着剑脊流进袖口,又被布条吸干。身后岩壁轰然闭合,地火喷口的热浪被隔绝,可这冷气也不对劲——吸进肺里像有细针在刮,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苔藓上,脚底打滑却不陷落,仿佛这片沼泽根本不想吞人,只想让人走不到头。
慕容青璃伏在他背上,呼吸微弱,指尖仍攥着那枚银针,针尖沾着黑血,一滴未落。他不敢放她下来,也不敢松手。上一次她睁眼,银针就奔着咽喉来,若不是断剑自己动了,现在他喉咙早就开了洞。
他咬破舌尖,金血滴在剑面,血丝微亮,映出前方三步内的路径。灰绿色瘴气从泥面升腾,像无数条蛇盘在半空,不散也不动,只等活物靠近便缠上来。古籍提过这种气,叫“梦蚀”,吸一口便见心魔,吸三口,自己把自己埋进泥里。
他闭气前行,可七绝蛊在经脉里翻腾,逼得他不得不换气。第一口入喉,眼前骤然火光冲天——铸剑山庄的屋檐在塌,母亲在喊“火儿”,父亲站在火场中央,手里举着火把,却不是在点火,而是在等什么人。
他甩头,金血再滴,剑光一扫,幻象退散。
可背上的人突然动了。
慕容青璃的手腕一转,银针离袖而出,直刺他后颈。他没回头,反手以剑柄格开,力道重得震得自己虎口发麻。她没再攻,只是手指抽搐,银针在指间转了一圈,又缩回袖中。
“地火……”她喃喃,“别开门……”
他没理,继续走。可刚踏出两步,胸口猛地一紧,七绝蛊像活了过来,顺着心脉往上爬,所过之处,血脉发黑。他将断剑抽出肩头,血喷出一尺高,落地竟不渗入泥中,反而在表面浮了一层金膜,像油。
剑身血丝开始逆流,往他手掌里钻。
他甩手想扔,可剑柄黏在掌心,像是长进了肉里。他咬牙,将剑尖插进泥地,借反震力扯开手掌,皮肉撕裂,血混着金丝滴落。断剑“嗡”地一声,竟自己立了起来,剑尖朝前,像是在指路。
他盯着那剑,忽然冷笑:“你倒是比我还急着找答案。”
他重新拔剑,背起慕容青璃,顺着断剑所指的方向走。瘴气渐浓,视线不过五步,可断指却越来越烫,几乎要烧穿衣袋。他摸出来一看,族徽纹路竟在微微发光,像在回应什么。
前方岩壁出现一道裂口,勉强容一人通过。他侧身挤入,里面是片凸岩平台,高出沼泽水面三尺,边缘长满墨绿色菌类,一碰就碎,散发出苦杏仁味。他将慕容青璃放下,用断剑插地为柱,剑身金光扩散,形成一圈微弱光幕,瘴气被推开寸许。
他靠岩壁坐下,左肩伤口早已溃烂,黑血混着金血不断渗出,滴在岩面,竟发出“滋滋”轻响。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黏腻的血与汗,铜铃在腰间轻响,响得不像平时那般清脆,倒像在预警。
他低头看剑。
断剑血丝不再乱动,反而缓缓流转,如活物呼吸。他忽然想起血宴上那一幕——酒中血丝游走如虫,与蛊虫同频。那时他只当是巧合,可如今,这剑分明在吸他体内的毒,却又把毒反哺回来。
他割开手腕,让血滴在剑面。
血未散,反而被血丝吞没,剑身微震,竟发出一声低沉龙吟。声波扫过平台,慕容青璃猛然睁眼,瞳孔赤红,银针再次出手,直取他心口。
他侧身避让,剑柄横击其腕,她应声昏去,可那针尖划过他衣襟,留下一道裂口,裂口边缘迅速发黑。
他盯着她,忽然道:“你体内的蛊,是不是也在找‘火儿’?”
她没回答,只是嘴唇微动,又吐出几个字:“火起……非仇因……”
他一怔。
回头看向岩壁,借剑光一扫,发现石面上竟有刻痕。他用剑尖拨开菌类,露出一行字:
“火起非仇因,儿名本是火。莫问焚身者,心灯照归路。”
落款——砚舟。
他手指抚过那字,指尖发烫。再看那“火”字,笔画末端竟勾出一朵莲花,与他右眉至耳际的胎记一模一样。他心头一震,怀中断指突然剧烈发烫,几乎要烧起来。
就在这时,慕容青璃又动了。
她翻过身,面朝岩壁,手指在泥地上划动,像是被什么操控着写字。他凑近一看,竟是那首诗的下半句,未被刻出的部分:
“门开即劫始,火灭人未归。”
他盯着那字,忽然明白——她不是在警告他别开门,而是在重复一道被种入意识的指令。这指令的源头,不在地火,而在“火儿”二字。
他抬手,将断剑刺入岩壁,剑身金光映照整片刻痕。火焰莲花图案竟微微发亮,像被点燃了一样。他盯着那光,忽然低声道:“所以……我不是被灭门的遗孤,而是被命名的钥匙?”
话音未落,背上寒意骤起。
他猛地转身,断剑横扫,剑光扫过平台边缘——一只腐烂的手正从泥沼中伸出,指尖缠着半截银针。他一剑斩下,手断落泥中,可沼泽表面却泛起涟漪,一圈接一圈,像是有东西在水下移动。
他将慕容青璃重新背起,拔出断剑。剑身血丝剧烈搏动,仿佛在催促他离开。他看向岩壁另一侧,瘴气深处,隐约有光点闪烁,像风中残烛,却又不灭。
“心灯照归路……”他喃喃,“那你倒是亮得再明显点。”
他迈步前行,脚踩在浮苔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背上。沼泽开始发出细微声响,不是水声,也不是风声,而是类似铸剑时的敲击——“铛、铛、铛”,缓慢而规律,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走了一盏茶功夫,忽觉肩头一沉。
慕容青璃的手垂了下来,指尖滴血,血落入沼泽,竟不散开,反而凝成一条细线,直指前方。他顺线望去,瘴气中浮出一块半沉的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字:
“火儿”。
他停下。
断剑在手中微微震颤,剑柄上的血丝开始向掌心蔓延。他没甩,也没松手。他知道,再往前,可能就不是逃命了,而是走进一场被安排好的重逢。
他抬脚,踩上石碑。
碑面裂开一道缝,黑气涌出,缠上他小腿。他挥剑斩断,黑气却不散,反而在空中凝成一张人脸——模糊、焦黑,只剩一双眼睛清晰,正死死盯着他。
他认得这双眼睛。
七岁那夜,火场中央,父亲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走,别回头。”
他喉咙发紧,却冷笑出声:“现在才来拦我?你不嫌太晚了?”
他抬剑,正要劈下,那脸却忽然开口,声音不是从空中传来,而是从他怀中的断指里钻出:
“火儿,门不能开。”
他手臂一滞。
就在这时,背上的慕容青璃突然剧烈抽搐,一口黑血喷在他颈侧。血顺着皮肤滑下,竟在锁骨处凝成半个族徽纹路,与断剑上的图案,严丝合缝。
他低头看那纹路,又看石碑上的“火儿”二字,忽然明白——这名字不是乳名,是封印的钥匙孔。
他抬手,将断剑插进石碑裂缝。
剑入三寸,沼泽骤然安静。
敲击声停了,瘴气凝固,连风都止住。他感觉到,整片沼泽的脉动,都集中在了这柄断剑上。
他握紧剑柄,准备拔出。
可就在这时,背上的人突然伸手,死死扣住他手腕,力气大得不像病人。她睁开眼,瞳孔不再是赤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黑色,像熔化的金属。
她贴着他耳朵,声音沙哑:
“你确定……要打开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