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洋人没进来，只是在山门外转了两圈，又对着正殿的方向拍了几张照片（沈砚之认出那是西洋的照相机，去年在京城见过），就骑马下山了。清微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马蹄声消失在云雾里，才收回目光。
“他们想要这地方？” 沈砚之问。
“不止是地方。” 清微走到供桌前，指尖在苹果上轻轻一点，“他们想要‘斩邪剑’。”
沈砚之愣了愣：“斩邪剑？是刚才那个剑灵的本体？”
“你看得见她？” 清微猛地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惊讶，“寻常人只能听见声音，或是闻到香气，你怎么知道是剑灵？”
沈砚之总不能说自己有系统，只能含糊道：“我…… 小时候见过类似的记载，说古剑有灵。”
清微盯着他看了半晌，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最后才转身走向西厢房：“西厢房还能住，你自己收拾。要是敢乱翻东西，别怪我的剑不认人。”
西厢房确实比正殿好点 —— 至少屋顶没漏，就是窗户纸破了大半，寒风灌进来，像吹哨子。墙角堆着些旧木板，桌腿缺了一根，用石头垫着，上面摆着个缺了口的茶壶。沈砚之摸了摸茶壶，冰凉的，看来很久没人用过了。
“系统，有没有什么能快速修缮的道具？比如‘一键砌墙符’之类的？”
“宿主当前好感度为负，暂未解锁建筑类道具。”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建议先提升清微好感度至 0，可兑换‘初级修补符’一张。”
沈砚之翻了个白眼。提升好感度？就清微那冷冰冰的样子，怕不是得给她吟一百首诗才行。他刚要坐下，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动静。
“清微姐姐！”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院外传来。沈砚之走到窗边，就见个穿蓝布棉袄的姑娘提着药篮走进来，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红绳，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像个刚摘下来的苹果。她手里拿着株半开的腊梅，看见清微就递过去：“今日在山后采到的，插在你那只青釉瓶里正好。”
“秀儿来了。” 清微的语气明显软了，接过腊梅，“今天怎么这么晚？”
“碰到只受伤的小狐狸，给它敷了点药。” 王秀儿放下药篮，从里面拿出个油纸包，“娘烙了几张葱油饼，给你带了些。” 她说话时，眼睛往正殿那边瞟了瞟，像是在找什么。
“叮！检测到可攻略角色：王秀儿。当前好感度：5（因宿主在窗边偷看，觉得宿主长相斯文）。隐藏任务：帮她找到救治‘雪狐’的草药，可提升好感度至 20，并获得《神农秘录》中关于紫霄宫草药的记载。”
沈砚之刚要推门出去，就听王秀儿问：“清微姐姐，你说的那个监修官来了吗？我爹说他是京城来的翰林，是不是很有学问？”
“学问不知道，脸皮倒是不薄。” 清微瞥了西厢房的方向，“刚才在窗边偷看了半天。”
王秀儿的脸一下子红了，捏着药篮的带子：“那…… 那我还是先走吧。”
“别走。” 清微拉住她，“正好让他帮个忙 —— 东厢房塌了半间，房梁上有几捆去年的干草，得弄下来当柴火。”
沈砚之听到这儿，赶紧推开门：“在下沈砚之，见过王姑娘。搬干草这种事，怎么能让姑娘们动手，我来就行。”
王秀儿抬头看他，眼睛亮了亮 —— 沈砚之虽穿得朴素，但眉眼清秀，鼻梁挺直，说话时带着江南口音的温和，倒比泰安府那些油头粉面的少爷顺眼多了。她刚要说话，突然看见他棉袍上的泥点，忍不住笑了：“沈先生，你这衣服…… 是从泥里爬出来的？”
沈砚之摸了摸鼻子，刚要解释，就见清微扔过来一副手套：“戴上，别把干草弄脏了。” 那手套是粗布做的，指尖磨出了洞，但比徒手抓干草强。
东厢房的房梁歪歪扭扭的，积雪压在断裂的木头上，看着随时可能塌。沈砚之踩着堆起来的砖块往上爬，刚够到干草，就听见 “咔嚓” 一声 —— 房梁上的一根木柱突然断了！
“小心！”
王秀儿喊着扑过来，想拉他，却被沈砚之一把推开。他自己则顺着断木滚了下来，后背撞在墙角的石头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怎么样？” 王秀儿赶紧跑过来，从药篮里拿出个小瓷瓶，“这是我配的活血药，擦一点能好点。”
沈砚之刚要接，就见清微走过来，拿起瓷瓶闻了闻：“里面加了‘过山龙’？这药太烈，他后背有擦伤，用了会疼得更厉害。” 她从自己的道袍口袋里拿出个小纸包，“用这个，我师父配的，温和些。”
王秀儿接过纸包，倒出些淡绿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沈砚之的后背上。她的指尖很轻，带着草药的清香，沈砚之只觉得后背暖暖的，疼感都轻了些。
“叮！清微好感度 + 5（当前 – 5），王秀儿好感度 + 10（当前 15）。获得奖励：《神农秘录》残页（记载紫霄宫周边草药分布）。”
沈砚之心里一喜。这就有进展了？看来助人为乐（顺便被砸）还是有用的。
“对了，沈先生。” 王秀儿涂完药，突然想起什么，“我爹说，前几天看见李同知的人在山脚下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你是来监修的，可得小心点，那李同知贪得很，去年还偷拆了城西的土地庙，把神像卖了换钱。”
沈砚之皱了皱眉。李同知找东西？难道是冲斩邪剑来的？他看向清微，见她也在沉思，显然也想到了这层。
“斩邪剑的剑身不在道观里。” 清微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师父当年把它藏在了后山的‘锁龙洞’，只有持天师令的人才能打开。”
“天师令？”
“在我这儿。” 清微指了指腰间的玉佩 —— 那玉佩是墨色的，雕着只仙鹤，看着不起眼，却透着股温润的光。
就在这时，绾绾的声音突然在沈砚之耳边响起，带着点急切：“西边！有铁器的声音！”
沈砚之赶紧起身：“西边怎么了？”
清微和王秀儿也听见了 —— 远处传来 “叮叮当当”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凿石头。三人往西边的山坡跑，刚绕过一片松林，就看见三个洋人正拿着铁镐挖石头，旁边还站着两个翻译，手里拿着图纸指指点点。
“他们在挖‘镇妖石’！” 清微的声音沉了下来，“那石头下面是锁龙洞的入口！”
沈砚之这才看清，那三个洋人挖的是块一人高的青石，上面刻着些模糊的符文 —— 正是《神农秘录》残页里提到的 “镇妖石”，说是能镇压洞里的邪气。
“住手！” 清微拔出桃木剑，就要冲过去。
“等等。” 沈砚之拉住她，“他们有铁器，硬拼不行。” 他看向王秀儿，“秀儿姑娘，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能让人暂时没力气的草药吗？比如…… 吃了会腿软的那种？”
王秀儿眼睛一亮：“有！山涧边有种‘软筋草’，磨成粉撒在水里，喝了就会没力气，过两个时辰就好，不伤身子。”
“好。” 沈砚之点点头，“清微道长，你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就说他们私挖山石，要报官。秀儿，我们去采草。”
清微虽不情愿听沈砚之指挥，但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她提着桃木剑走过去，冷冷地看着那几个洋人：“这是紫霄宫的地，你们凭什么挖？”
一个高个子洋人转过身，操着生硬的中文：“我们有泰安府的批文，这地方归领事馆暂管。” 他晃了晃手里的纸，上面盖着泰安府的官印 —— 显然是李同知给的。
清微刚要说话，就见沈砚之和王秀儿猫着腰跑到山涧边。王秀儿很快找到了软筋草，用石头砸烂，又从药篮里拿出个小竹筒，把草汁装进去。
“够了吗？” 沈砚之问。
“够让他们躺两个时辰了。” 王秀儿把竹筒递给她，“他们旁边有个水壶，你想办法倒进去。”
沈砚之接过竹筒，趁清微和洋人争执的功夫，悄悄绕到他们身后。那两个翻译正站在水壶边闲聊，沈砚之假装路过，“不小心” 撞了其中一个翻译的胳膊 —— 手里的竹筒顺势一歪，草汁全倒进了水壶里。
“你干什么！” 翻译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 沈砚之赶紧道歉，退到一边。
没过多久，那几个洋人吵得渴了，拿起水壶喝水。刚喝了两口，就见高个子洋人突然腿一软，“扑通” 一声坐在地上。另外两个洋人也跟着倒了，嘴里还叽里呱啦地喊着，却站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 翻译吓了一跳。
“不知道，可能是中了邪？” 另一个翻译慌了神。
清微看着这场景，又看了看沈砚之，眼神里多了点惊讶。沈砚之冲她眨了眨眼，示意搞定了。
“叮！清微好感度 + 10（当前 5），王秀儿好感度 + 10（当前 25）。获得奖励：初级身法‘踏雪步’（可在雪地行走不打滑），‘天师令’相关线索（需找到锁龙洞钥匙）。”
沈砚之刚想高兴，突然听见绾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李同知的人来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山下跑来十几个兵丁，为首的正是李同知，手里还拿着柄洋枪 —— 看来是去而复返，想趁机捞好处。
“抓住他们！” 李同知指着沈砚之三人，“他们勾结妖道，袭击洋人！”
沈砚之心里一沉。这李同知，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