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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寿宴风波过去几天,空气里残留的微妙尴尬似乎被秋日干燥的风吹散了。

顾璟深依旧是那个忙得脚不沾地的顾氏总裁,江晚晚也继续着她的生活,设计工作室的筹备让她忙得充实。

她刻意将寿宴上那点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也许,真的只是她想多了?一个意外,一场顾璟深基于责任感的援手,仅此而已。

然而,生活似乎总喜欢在人们试图粉饰太平时,投下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周五傍晚,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温暖的金橘色。江晚晚难得地早早结束了工作室的工作,心情像窗外的天色一样明媚。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新买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慵懒的卷发随意披散,添了几分妩媚。她拎起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她特意绕了大半个城买到的顾璟深最喜欢的那家私房菜馆的蟹黄豆腐羹。她记得他前几天随口提过一句最近胃口不太好。

驱车来到顾氏集团总部楼下,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冰冷又辉煌。江晚晚没提前打电话,想给他一个惊喜。她熟门熟路地刷卡上了总裁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顶层总裁办区域异常安静,秘书们已经下班。只有总裁办公室的门缝里透出灯光。江晚晚嘴角弯起,放轻脚步走过去。她想象着顾璟深看到她时,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会不会出现一丝裂痕?哪怕只是瞬间的惊讶也好。

她正要推门,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是顾璟深低沉的声音,但语气……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温和?

“……别哭。慢慢说。”他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带着一种江晚晚很少听到的耐心,甚至……安抚?

江晚晚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鬼使神差地没有推门,而是站在了虚掩的门边,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向内望去。

办公室内光线明亮。顾璟深没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他手里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正低声说着什么。

“我知道很难……但逃避不是办法。”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江晚晚耳中,“你现在在哪里?……好,别动,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动作利落地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江晚晚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凝重?那是一种她从未在他处理公事时见过的神情。

顾璟深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四目相对。

顾璟深显然没料到江晚晚会站在门外,脚步猛地一顿,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随即迅速被惯常的冷峻覆盖。

“晚晚?”他声音里带着疑问。

江晚晚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晃了晃手里的食盒:“给你送温暖来了,顾大总裁。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他匆忙拿起的西装外套上。

顾璟深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食盒,又落到她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脸上,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有点急事要处理。”他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侧身就要从她身边走过。

“什么急事?”江晚晚下意识地问出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是公事吗?可他那通电话的语气,分明不像。

顾璟深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而深沉,似乎想穿透她故作轻松的表象。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开口,声音低沉:“是林柔。她那边出了点状况,需要过去一趟。”

林柔!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瞬间砸进了江晚晚好不容易维持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浪。寿宴上那个柔弱无助的身影,顾璟深抱着她离开的画面,那些含义不明的目光……所有被刻意压下的情绪,在这一刻汹涌地翻腾上来。

“状况?”江晚晚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尖锐,“什么状况需要顾大总裁亲自出马?她家水管爆了?还是房东要赶人?”她努力想用一贯的玩世不恭来掩饰内心的翻江倒海,但语气里的讽刺却清晰可闻。

顾璟深的眉头蹙得更紧,显然对她的态度感到不悦。“江晚晚。”他叫她的全名,带着警告的意味,“她遇到一些麻烦,很害怕,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作为资助人,我不能不管。”他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责任和义务压得人无法反驳。

“哦?是吗?”江晚晚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顾家的资助还真是无微不至,连半夜三更处理‘个人麻烦’都包了?顾总真是……日理万机啊。”她刻意加重了“个人麻烦”和“日理万机”几个字。

顾璟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他看着江晚晚,眼神像淬了冰。“你非要这么说话?”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她现在很无助,情况有些复杂。我过去看看,确认安全就回来。”

“确认安全?”江晚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但那笑意未达眼底,“顾璟深,她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遇到麻烦不会报警?不会找朋友?非要深更半夜打电话给你这个‘资助人’?”她上前一步,仰头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试图在那双深潭里找到一丝动摇或者解释,“还是说,她只能找你?只有你顾璟深才是她的救世主?”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她精心打扮,带着他喜欢的食物,满心期待地想来见他,结果呢?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的一个电话,就要立刻抛下她离开?甚至,那个电话的内容听起来如此模糊不清,带着引人遐想的暧昧!

顾璟深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江晚晚,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和……那深藏其下的一丝受伤?他心中莫名烦躁。林柔在电话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说有陌生男人在骚扰她,她躲在便利店不敢回家,恐惧和无助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之不理。可江晚晚的反应……他不懂她为何如此不依不饶,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江晚晚,”他的声音更冷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她和你不一样!她无依无靠,没有你显赫的家世和呼朋引伴的资本!她现在很害怕,需要帮助,就这么简单!收起你那些无聊的猜测和大小姐脾气!”

“无聊的猜测?大小姐脾气?”江晚晚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耳光,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责备,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刻薄?她无理取闹?她只是……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未婚夫,在这样一个夜晚,为了另一个女人的一个电话,就要丢下她离开!她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安心的解释!可他给她的,只有冰冷的指责,和对另一个女人处境的强调!

原来,在他眼里,她的感受,她的等待,她精心准备的惊喜,都是“无聊”和“大小姐脾气”。而林柔的眼泪和恐惧,才是值得他立刻奔赴的“大事”。

巨大的失望和难堪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精心吹起的那个关于爱情的泡泡,在这一刻,被顾璟深冰冷的话语和急于离开的姿态,戳出了一个巨大的、无法忽视的窟窿。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发冷。

她看着顾璟深,眼神里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还有深不见底的失望。她忽然觉得好累,好没意思。

顾璟深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窒。那种眼神,不再是生气,不再是委屈,而是一种……疏离的、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失望。这比她的愤怒更让他感到不适。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林柔那边情况不明,时间紧迫,他不能耽搁。

“晚晚,”他的语气稍微放软了一点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别闹了。我保证处理完就回来,很快。你……先回家。”他伸手,想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碰碰她的脸或者头发。

江晚晚却像触电般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她拎着食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不必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淬了毒的冰针,扎得顾璟深心头一刺。她甚至扯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近乎虚无的笑容,“顾总日理万机,责任重大,还是赶紧去拯救你的‘小可怜’吧。耽误了时间,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她把“小可怜”三个字咬得清晰又讽刺。

说完,她不再看顾璟深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也不再看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是愤怒?是不解?还是……一丝慌乱?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分辩了。她只觉得心口那个窟窿越来越大,冷得她只想逃离。

她拎着那个已经变得冰凉的食盒,挺直了脊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哒、哒”声,在空旷寂静的顶层走廊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敲在顾璟深的心上。

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那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在冰冷的灯光下,透着一股被深深刺伤后的倔强和……决然。

顾璟深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直到身影消失在电梯口。他手里还拿着西装外套,却忘了穿上。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声轻响,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腔。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莫名的空落感攫住了他。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感觉呼吸有些不畅。江晚晚最后那个眼神,那句平静却带着刺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他做错什么了?他只是去处理一个需要帮助的、孤立无援的受资助者的紧急情况!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江晚晚她到底在闹什么?她平时不是最善解人意、最大大咧咧的吗?为什么这次反应如此激烈,甚至……刻薄?

他想不通。只觉得女人心,海底针。也许她只是大小姐脾气上来了,等回来再哄哄?他甩甩头,试图将这种莫名的烦躁和不适压下去。眼下更重要的是林柔那边。

他不再犹豫,一边大步走向专用电梯,一边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立刻备车,去城西梧桐路那个24小时便利店。另外,查一下林柔租住地址附近的治安情况,有没有接到骚扰报案。”

电梯下行,冰冷的金属壁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略显焦躁的神色。他从未在处理公事之外的事情上,感到如此心烦意乱。

而另一边,江晚晚坐在自己的车里,久久没有发动引擎。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低头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个精致的食盒,盖子紧紧盖着,仿佛里面装的不是温暖的羹汤,而是她此刻冰冷的心。

刚才在顾璟深办公室外听到的话,他和林柔通话时的温和耐心,他对她指责时的冰冷不耐,他急于离开的姿态……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现。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自尊和期待。

她以为寿宴只是个意外。她以为顾璟深对林柔只是出于责任。她甚至努力说服自己要大度,不要胡思乱想。

可今晚呢?一个电话,几句带着哭腔的“害怕”,就能让他毫不犹豫地抛下等待着他的未婚妻,在深夜里奔赴而去。他甚至为了她,用那样冰冷的话语指责自己“刻薄”、“无理取闹”!

在他心里,林柔的“无助”和“害怕”是真实的、急迫的、需要他立刻去拯救的。而她的感受,她的委屈,她的等待,都成了“无聊的猜测”和“大小姐脾气”。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她江晚晚,从小在爱里泡大的江晚晚,自信张扬、敢爱敢恨的江晚晚,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顾璟深心里的位置,或许……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要。至少,在那个需要他展现“保护欲”和“责任感”的时刻,林柔的需求,排在了她的前面。

那个巨大的婚约泡泡,此刻在她心里,已经不仅仅是被戳了个窟窿,而是摇摇欲坠,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时都可能彻底碎裂、消散。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是她和顾璟深小时候的一张合照。照片上,小小的顾璟深板着脸,小小的江晚晚却笑得没心没肺,紧紧抓着他的手。那时候多好啊,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她的眼睛里也只有他。

可现在呢?

她指尖冰凉,轻轻划过屏幕,关掉了那张照片。然后,她找到通讯录里顾璟深的名字,手指悬停在上面,微微颤抖。她想打电话过去质问,想歇斯底里地发泄自己的委屈和愤怒,想问他到底把他们的婚约当成了什么?把她当成了什么?

但最终,她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手机重重地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质问?还有什么意义呢?在他眼里,她已经是那个无理取闹、刻薄善妒的人了。她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坐实了他的看法。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把自己放到如此卑微的境地。

她发动了车子,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格外刺耳。车子驶出顾氏大厦,汇入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明明灭灭,映照出她眼中一片冰冷的死寂和深深的失望。

她没有回家。那个充满她和顾璟深回忆的家,此刻只会让她窒息。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最终停在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

她走进去,买了一罐冰啤酒。站在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下,她拉开易拉罐,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带着苦涩气泡的液体滑过喉咙,呛得她咳嗽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狼狈地用手背擦掉,分不清是呛出来的还是真的哭了。

她靠着冰冷的玻璃墙,看着窗外车来车往。世界依旧喧嚣,而她的心,却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顾璟深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人没事,解决了。晚点联系你。」

解决了?人没事?

江晚晚看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他解决了林柔的“麻烦”,安抚了他的“小可怜”,现在终于有空来“联系”她了?像处理完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然后抽空安抚一下闹脾气的下属?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回复框上悬停,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打。她只是按下了锁屏键,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她将剩下的半罐啤酒扔进了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然后,她拉开车门,重新坐了进去。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委屈,只剩下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她发动车子,朝着自己父母家的方向驶去。那个充满温暖和爱的地方,此刻才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顾璟深坐在回程的车上,看着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回复的对话框,眉头紧锁。窗外飞逝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林柔那边确实遇到了麻烦。她租住的廉价公寓楼治安混乱,有个醉汉认错了门,疯狂砸门骚扰,把她吓坏了。他赶到时,她躲在便利店的角落,像只受惊的兔子,哭得眼睛红肿。他让助理报了警,处理了那个醉汉,又亲自开车把她暂时安置在一家安全的酒店,叮嘱她锁好门才离开。

整个过程,他自认处理得干净利落,尽到了资助人的责任。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晚晚最后那个决绝的背影,她眼中那片冰冷的死寂,还有那句“顾总日理万机,责任重大”……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第一次对自己笃信的责任感产生了一丝不确定。

他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江晚晚的号码。漫长的等待音后,是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顾璟深的心,随着那忙音,一点点沉了下去。一种陌生的、名为“失控”的感觉,悄然攫住了他。

夜,深了。城市的喧嚣渐渐沉淀。

江晚晚躺在父母家自己熟悉的床上,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妈妈特意为她点的助眠香薰。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毫无睡意。

身体很疲惫,心却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又痛又麻木。

顾璟深那句“她和你不一样”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在她心上搅动。是啊,她江晚晚生来就拥有太多——父母的宠爱,优渥的家境,顺遂的人生,所以她就不配拥有他全然的关注和优先吗?所以她的感受就活该被忽视,被排在另一个“无依无靠”、“更需要帮助”的人之后吗?

凭什么?

就凭她坚强?凭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凭她不会像林柔那样哭哭啼啼地示弱?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涩涌上鼻尖。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够独立,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可原来,在爱情里,她也渴望被无条件地偏爱,被坚定地选择。尤其是在她和另一个女人之间,她渴望成为那个毫不犹豫被选择的人。

可顾璟深的选择,今晚已经清晰无比地摆在了她面前。在他责任的天平上,林柔的“无助”重于她的等待和感受。

“晚晚,睡了吗?”妈妈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江晚晚赶紧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还没呢,妈,进来吧。”

江妈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她走到床边坐下,将牛奶递给女儿,目光落在江晚晚微微红肿的眼眶上,满是心疼。她没有追问女儿为什么突然回家,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傻丫头,不开心了?”妈妈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

江晚晚捧着温热的牛奶,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暖意,鼻子又是一酸。她靠在妈妈怀里,声音闷闷的:“妈,我是不是……太要强了?是不是……不够好?”她问得没头没脑。

江妈妈愣了一下,随即更紧地搂住女儿,声音无比坚定:“胡说!我的晚晚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又漂亮,又聪明,心地又好,性格又招人喜欢!谁敢说你不好?”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了然和心疼,“是不是璟深那小子让你受委屈了?”

江晚晚没说话,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妈妈温暖的怀抱。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妈妈的睡衣。在这个避风港里,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允许自己脆弱一次。

“晚晚啊,”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感情的事,没有对错,但妈妈只希望你别委屈了自己。你是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值得最好的对待。如果他让你觉得委屈了,难过了,觉得不被重视了……那就要好好想想,这个人,这段关系,是不是真的适合你。”

妈妈的话像暖流,熨贴着她冰冷的心。是啊,她是江晚晚,是父母宠爱的宝贝,她凭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委屈和忽视?她的爱,不是廉价的,不是可以被随意搁置和比较的!

顾璟深的选择,像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她。那个关于青梅竹马、关于婚约的美梦,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露出了下面冰冷的现实。

她或许还爱着他,那份经年累月的情感不会瞬间消失。但她的心,已经开始本能地竖起坚冰,保护自己不再被那冰冷的忽视所伤害。

第一次偏移,已经发生。航向的改变,悄无声息,却已无法逆转。失望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每一次忽视和比较中,疯狂滋长。

这一夜,江晚晚在妈妈的怀抱里沉沉睡去,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而城市的另一端,顾璟深独自坐在空旷冷清的公寓里,看着始终没有回复的手机,第一次尝到了名为“懊悔”和“不安”的滋味。夜,漫长而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像是在低语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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