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人头攒动。
燕国公府为了六姑娘的及笄礼，特意搭了一个平台。
从花厅的后窗望出去，正好能看见。
“老夫人当真宠爱六姑娘，一个及笄礼，又是筑台，又是群宴宾客，排场大得首屈一指。 ”
“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继后人选，不是府上的五姑娘吗？”
“皇上口谕，只说上官皇后的胞妹是继后。先后的胞妹，除了钟意，还有则琼。”
小江氏严肃地走了过来，典雅大方地同众人行了一礼。
开口便替女儿打抱不平。
夫人们见到小江氏，立刻尴尬地住了嘴。
有人看不上她侍妾扶正，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胞妹，胞妹，指的是一母同胞。从她小江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六姑娘，和五姑娘能一样吗？”
旁人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小江氏假装没有听到，笑着对众人说。
“典礼马上开始，还请诸位夫人稍等片刻。”
有人好奇地问，“还有贵客驾临？”
小江氏笑容可掬。
“昨儿大长公主递来消息，说今儿定会出席。”
众人当场震惊。
大长公主素来安于后宅，鲜少参加宴席。
但又深得皇上敬重，长子和次子都受到皇上重用。
世家权贵，向来以请到大长公主出席为尊。
夫人们赞叹的话语刚刚涌到嘴边。
谢家主母崔氏笑着打断她。
“若是平时，大长公主兴许真会出席！但，今儿不同，大长公主忙得很，只怕分身乏术！ ”
崔氏这一说，立刻引起众人的好奇，纷纷向她打听，到底出了何事？
毕竟大长公主的事刚刚发生，知道的人还不多。
崔氏笑了笑，没再出声。
小江氏的脸沉了下来。
她特意点出大长公主，是为了抬了抬则琼的身价。
没想到崔氏这一插话，竟将所有的注意力引向了大长公主。
正当她想方设法，重新将话题引回到则琼身上时，下人着急地跑进来禀报。
“二夫人，大长公主车驾刚刚进了府门。”
小江氏一听，立刻急匆匆赶去二门迎人。
崔氏的眉头却蹙了起来，没想到大长公主还真来了！！！
衡容院，东厢。
一群小姑娘围着则琼，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七姑娘上官则恬最是活泼。
她站在则琼身后，不断比着桌上的美簪。
“六姐姐长得美，什么簪子都配得。”
则琼心里高兴，面上却浅浅一笑。
“你那张小嘴哟，甜丝丝的，谁尝谁知道！ ”
则恬的脸颊腾地烧了起来，羞得她连连跺脚撒娇。
姑娘们个个脸红心跳。
最小的八姑娘则忆不明白姐姐们为什么笑。
她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
“六姐姐，听说你得了柄上好的簪子，可否拿给我们瞧瞧？ ”
说到簪子，则琼脸上流露出傲然之色。
她在众人的恭维声中，一时激动忘记了小江氏的叮嘱。
将翠羽琉璃凤尾簪拿了出来。
盒子刚刚打开，七彩琉璃色立刻溢了出来。
“哇，好美。”
八姑娘羡慕地叫起来，七姑娘也啧啧称奇。
年纪较小的姑娘，沉浸在七彩琉璃光的光晕里，忽略了二姑娘则安眼里的不安。
“姑娘们，典礼马上要开始了，还请姑娘们前往花厅。”
孟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
姑娘们“呀”的一声，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最后一个出门的是二姑娘则安，她不无担忧地看了孟嬷嬷一眼，想说什么，终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孟嬷嬷等姑娘们退下后，笑着走近则琼。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六姑娘，老夫人请你去怡景院，等典礼正式开始，同她一起现身。”
则琼不疑有他，立刻起身，吩咐黄雀带上典礼用的衣衫和发簪。
孟嬷嬷上前一步，低着头道。
“六姑娘，你先去，老奴派人拿。”
则琼笑着出了门，步履欢快地往怡景院走去。
身后，钟意走了进去，当看到梳妆台上的翠羽琉璃凤尾簪，眸光顿时加深。
她认得这柄发簪，是娘亲的嫁妆。
好，真好，害了她的娘亲，贪图她的嫁妆！
这么些年，她们拿了多少，就得给我加倍吐出来。
孟嬷嬷眼神闪躲，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姑娘，您可还满意？”
“满意什么？这礼服、这发簪、这排场，哪一样不是我该得的？”
孟嬷嬷一噎，苦笑着摇摇头。
老夫人想岔了。
她以为退让能换来五姑娘的松手。
可她瞧着五姑娘就是个恶魔，你退她进，哪里懂得退让？
钟意比划了一下制作精美的衣衫，不满地撇嘴。
“短了，腰大了……胸线又窄了……唉，勉勉强强吧！ ”
孟嬷嬷气得攥紧了手，又松开，深吸几口气。
“老奴替您拿去清心阁！ ”
钟意诧异。
“什么清心阁？送去雅沁小筑！ ”
孟嬷嬷顿时气血上涌，嚷嚷了出来。
“雅沁小筑是老夫人替六姑娘准备的，她及笄后就搬，这是早就定好的事。”
钟意眉头一蹙。
“定好，谁和你定好？雅沁小筑是我娘亲在世时，亲自设计，为我打造的。
每一分银子都是钟家出品。
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东西？嗯？！ ”
孟嬷嬷震惊！
恍惚想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可是……
“行了，你一个嬷嬷，哪来那么多话？我是主子，我吩咐你搬去雅沁小筑，你照做就是。 ”
钟意眯着眼看着孟嬷嬷。
“除非，你还想挨揍？”
一句话吓得孟嬷嬷拿起东西就走，一刻不敢停，就像身后有恶魔在追。
花厅里，大长公主施施然驾到。
老夫人迎了出来，笑吟吟地闲话家常，毫不亲热。
小江氏东找西找，没看到六姑娘则琼，拉住老夫人身边的赤芍问。
赤芍王顾左右而言他。
“……老夫人让六姑娘去平台那边候着。”
小江氏松了口气，跟上大长公主和江氏。
眼见宾客都到了。
典礼即将正式开始。
正在这当口，江氏突然开口宣布。
“诸位，今儿的及笄礼的主角是府里五姑娘，上官钟意！
我代她感谢各位莅临！ ”
众宾面面相觑！
不是六姑娘吗？
怎么临阵磨枪，突然换人了？
小江氏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得亏身后的黄莺用力扶住她。
刚刚站稳身子，白着脸问：“母亲，您糊涂了吗？及笄礼是为则琼准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