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珠睁着惺忪睡眼,呆呆定了好久。
见她怔怔的,苓儿道:“小姐,您快去谢家阻止谢少爷啊。”
说罢,她便抱了衣衫放到沈沅珠面前。
“你这性子,毛毛糙糙的,待会儿奶娘好骂你没规矩了。”
慢吞吞起身,沈沅珠站在盥洗架前用青盐漱了口,又仔细洁了面。
收拾妥当,才把苓儿拉到铜镜前,将白玉梳放在她手中。
苓儿虽是着急又气愤,但给沈沅珠梳头时却格外轻柔,不曾带落一根发丝。
“小姐……”
“早上我想吃白粥和银丝卷,你让小厨房给我送来。”
苓儿急得直甩胳膊,却也听话将早饭端了上来。
“小姐,您就不去阻止谢少爷吗?”
慢条斯理擦过唇边,沈沅珠轻叹:“谢序川找到嫂嫂那,说明无论我是什么想法,他都势必要将那孩子带进谢家。
“我就是去阻止,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吃饱喝足,待会儿应付难缠的人。”
罗氏从屋外走了进来,正好听见这话。
她道:“小姐说的没错,天大的事儿也比不得小姐衣食重要。
“谢序川已经到府上了,小姐一起去瞧瞧吧,瞧瞧他能说出什么来。”
去亲眼看看谢序川的诡计多端、亲耳听他说说背叛之言。
见了、听了后,他家小姐也好快些死心,奔别的锦绣前程去。
罗氏心中有火,面上便带出几分严肃。
沈沅珠乖巧点头,跟罗氏一起走了出去。
三人刚拐出垂花门,就看见叶韵衣跟沈沅琼在前头说笑着往正堂走。
苓儿朝罗氏撇撇嘴,沈沅珠张口喊住了叶韵衣。
“嫂嫂、妹妹安。”
“沅珠今儿睡得可好?”
看见沈沅珠,叶韵衣一脸欢喜。
沈沅珠任她上下打量,很是乖巧温顺。
“睡得好,谢嫂嫂关心。”
叶韵衣闻言娇笑道:“我们沅珠真是惹人疼。”
说罢还伸手抚了抚沈沅珠的肩头,十分热切关心的模样。
沈沅琼站在一旁,面上似笑非笑、颇带了几分清高倨傲。
“一早便听门房说谢家小子来拜访我,沅珠可知是什么事?”
她语气带着揶揄:“从徽州回来,序川就连着两天来家里,可见我们沅珠将序川的心拴得紧着呢。”
沈沅琼不屑地转开头,沈沅珠则懵懂地笑笑。
她不回话,叶韵衣也不恼,只是兀自伸出两个指头,在沈沅珠的衣摆处拈了拈。
“这衣裳见你穿过几次,是去岁春季的?看着不新了,如今你婚期将近,不好穿往日的旧衣。”
叶韵衣一脸心疼:“让谢家知晓,还以为家里苛待你呢。今儿下午,我让铺头里的绣娘来家里,给你跟沅琼做几身新的。”
沈沅珠甜笑着应允,叶韵衣又道:“一两套是不成的,新妇去了夫家,头一两年的衣裳都得备好,我瞧着便春夏秋冬一季四件如何?
“颜色也尽量多些,要那鲜艳夺目的,毕竟不能让夫家小看了去。
“还有首饰……
“婚期在即,嫂嫂去库房给你挑些贵重、且能压得住场面的。
“谢家富贵,咱们沅珠嫁的又是嫡长房,总不好让人压过一头……”
叶韵衣滔滔不绝,沈沅珠脆生生地一口一个谢谢嫂嫂,嫂嫂疼惜。
倒是苓儿见了这场面,气得将帕子拧成皱巴巴一团。
阴阳怪气地说他家小姐勾搭谢序川便罢了,还说什么去库中挑些贵重的首饰给小姐。
沈家库中的金银首饰,九成九都是她家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那沈砚淮和沈沅琼的生母,留下什么了?
如今被叶韵衣一说,好似那些个东西都是她做嫂嫂的大度,赏给小姐似的。
还说什么做衣裳,叶韵衣嫁过来后,每次都借着给小姐做衣裳做鞋袜的名头,从库中偷夫人给小姐攒的好料子。
说是给小姐做衣裳,实则是偷小姐的嫁妆,壮她自己和沈沅琼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