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喜起初还担心一个盯不住,姑娘又去寻短见,如今听了这话,总算放心,人也露了笑模样。
“对了,恕奴婢直言,今日姑娘蒙难,少将军他就算是走个过场,也是要来看看的。待会儿您若是见了他,切记不要再喊星河哥哥了。”
陆梵音奇怪道:“他不是就叫霍星河吗?为什么不能喊?”
碧喜拧巴着手指头:“因为……因为先皇赐名,满船清梦压星河,可少将军他最不喜欢被……被女人压着,所以,才每次见了姑娘都没好气。”
噗!
陆梵音差点笑出声。
从前倒是听说过,霍星河因为这个御赐的名字,从小就被京城的公子哥儿们冠以“天下第一惧内美少年”的雅称。
原来他这么在意这个。
幼稚!
“好了,本……本姑娘知道了。”
她险些说走嘴,“本宫”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这时,门被人一脚踹开。
“死了没呢?”
霍星河蹬着玄铁马刺的云纹黑靴,一脚迈了进来。
然而这一句,却让人听出来,说话的人心情还不错。
霍星河掀开帐子,绕过屏风进来。圆领锦袍敞着第一颗扣子,摊开着领口,腰间系着黑革镶金蹀躞带,肩上披着黑色银针貉子毛披风,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碧喜赶紧起身,张开手臂将他拦住。
“请少将军先将外衣去了,外面寒气重,姑娘身子弱,莫要撞了凉气,再生出旁的毛病。”
霍星河不悦:“反正凉不凉她都病着,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死了,整天弱弱唧唧的,烦死。”
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将披风摘了,丢给碧喜,之后,两手大拇指搭在蹀躞带上,站在床边,俯视陆梵音。
“喂,你好好地跳什么河?净添乱。”
陆梵音记得此时自己应该柔弱,便疲惫瞟了他一眼,扁着唇,酝酿了一点哭腔:
“你不喜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净留在这儿碍眼?不如死了清净。”
说着,还落了两滴清泪。
演戏,怼男人,她最擅长了。
满朝文武,都被她骗了个遍,也骂了个遍,连老谋深算的殷凤城都没放过。
“哎?”
霍星河刚巧心情好,被小媳妇幽幽怨怨损了一句,还觉得挺有意思,也不生气。
他随手从怀里掏出帕子,丢在陆梵音枕边。
“行了别哭了。护城河的冰水里过了过,我看你还嘴皮子厉害起来了。”
陆梵音嫌他帕子臭,指尖捏着,又给丢到地上去了,自己翻过身去,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霍星河咬着牙根子“啧”了一下,“行,你快死了,我不与你计较。”
说完,用脚尖勾过床边一只绣墩,大咧咧坐下,放肆搭着二郎腿。
碧喜在旁边看着这俩人着急。
少将军本就好几个月没来过一趟后院了,姑娘又是死过一回的人,如今见面就吵,可如何是好?
他们这是铁了心不过了?
于是赶紧从中撮合:
“姑娘,少将军为了您,可是急得一宿没睡,甚至还亲自下河去寻……”
“你闭嘴,我会为了她跳河?”霍星河先把话截了过去,“我是怕她死了!她若死了,爹要从边关写回一千封书信骂到我头秃!”
碧喜:……
陆梵音咬着牙根子:……,你这种贱货,本宫归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赐你出家剃个光头!
她扭过头,红着眼圈儿:“你既然巴不得我死,又怎么不去陪新妇,来我这儿做什么?”
说着,拧着秀眉,扁着嘴又想要哭的模样。
她在护城河的冰水里泡了一整夜,脸色苍白不是装的,此刻娇柔欲碎的模样,连一旁的碧喜都看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