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水盆,到了顾铭锋的门口,想推门进去,觉得那样太没有礼貌了。她放下水盆,敲了几下门。
“进。”男人的声音冷冷的。
江素棠又端起水盆,走进房间。
“首长,我来给你洗脚。”
顾铭锋瞥了她一眼:“水放这吧。”
江素棠放下水盆,缓缓蹲下,伸手去够顾铭锋的腿。
“你干什么!”顾铭锋的双腿不能动,无法躲开,只能用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我想给您洗脚。”江素棠怯懦地说。
“不用,睡觉去!”
顾铭锋凶巴巴的,江素棠往后缩了一下,她极小声地说:“我是您的保姆。”
“我是来照顾您的,不是来享福的。”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江素棠按住顾铭锋的腿,把他的裤腿挽了上去,又把他的袜子脱了下来。
顾铭锋想发火,却又怕吓到这个女人。
最后只能黑着脸,任由江素棠给他洗脚。
女人手上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他一样。其实顾铭锋的双腿是没有知觉的,他自己知道。
一个军人一个战士,双腿不能动了,废了。
“差不多得了。”顾铭锋黑着脸。
让女人给自己洗脚,比杀了他也好不了多少,这是一种心理折磨。
江素棠好像没听到一样,依然认真地给顾铭锋洗脚。每次她给瘫痪的公公洗脚时,公公色眯眯地看着她,说,乖儿媳一会给我洗屁股。她被吓哭了,然后婆婆打她,把洗脚水泼在她身上,说她是个狐狸精勾引男人。
丈夫不会护着她,她鄙夷地看着她,恶毒的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说她就是个破鞋,生的娃也是野种。
江素棠百口莫辩,两个娃明明是丈夫的种,怎么就成野种了?
那天丈夫把她打晕,在野地里要了她。那是结婚两年以来的第一次,事后很疼,那种疼她到现在还记得。
狗娃娘说,被男人睡是一种享受,咱们乡下女人命苦,只有这种时候才享福咧!白天忙活一天,晚上在炕上这么一躺,等着男人侍候,快活!
一起干活的女人嘻嘻地笑着,朴实的脸上染了红晕。
这种话题,江素棠接不上,她低头沉默。
狗娃娘哪肯放过她,用手肘碰她的胳膊,问她:你家那口子也挺生猛的吧?
其他女人跟着笑:那还有假,两个娃在那摆着呢!
江素棠心里麻木。嫁进来五年,那事只有一次。
思绪飘远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洗完之后,她用毛巾把顾铭锋的双脚擦干。她蹲在地上,把男人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帮男人按摩。
顾铭锋的喉咙有点紧,他几乎低吼:“我说差不多得了,你聋了?”
江素棠双手停顿,也不知怎么了,眼泪啪叽啪叽地往下掉。
顾铭锋愣住了:“你……你别哭啊……”
“我没怎么你吧?”
“别哭了,我错了行了吧?”
“祖宗啊,你可真是我祖宗!”
江素棠也不想哭,她只是忍不住。
不知是因为顾铭锋穿着军装,还是因为他冷俊的长相。江素棠在这个男人身边有着巨大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让她觉得自己不配。从没享过福的人,其实是不敢享福的。
江素棠吸了一下鼻子,语气喃喃:“顾首长……我要是做的不对的话,您打我骂我都行,您别撵我走……”
“我不是为了享福,我命贱,就算死外面也不值得可怜……您就当可怜可怜两个娃……他们才三岁……”
顾铭锋冷着脸,心中无比烦躁:“把眼泪擦擦,说说话就哭,像什么样子,流血流汗不流泪,你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