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你妈道歉！”
“就是，赶紧的，多大点事儿，跟你妈认个错不就完了？”
人群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刘建军的脸上。
他梗着脖子，双眼赤红，死死地瞪着潘明秀。
他想不通，明明是自己挨了刀，被赶出家门，怎么到头来，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道歉？凭什么！
“你们懂个屁！”刘建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猛地一甩手，拨开身前一个劝他的大婶，转身就往村外冲去。
他才不受这个窝囊气！他去爷奶家，奶奶最疼他，肯定会给他做主！
“哎，这孩子……”
村民们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见没热闹可看，人群也就散了。
潘明秀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都拐过了墙角，才直起了身子。
她脸上那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转身，语气平淡地吩咐：“进屋，把门从里头插上。”
“啊？哦……”陈芳回过神，跟着婆婆走进了院子。
陈芳把手搭在冰冷的门闩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妈……真不给三弟留门啊？这大冬天的……”
潘明秀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冽，让陈芳心里咯噔一下。
“留什么门？”潘明秀冷笑一声。
“就是要让他吃点苦头。”
“他不是能耐吗？不是要去爷奶家告状吗？就让他去！”
她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心里稍稍畅快了些。
呵，这还只是个开始。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陈芳不敢再说话了，婆婆此刻的模样，让她从心底里感到一丝寒意。
她觉得，婆婆分明是巴不得刘建军在外面出点什么事才好。
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毕竟那可是婆婆的亲儿子啊。
或许婆婆有别的打算。
陈芳锁好了门，便回去休息了。
而此时的刘建军，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通往奶奶家的山路上。
他的头开始一阵阵地发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之前喝的那些劣质白酒，后劲上来了，搅得他胃里翻江倒海，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前胸贴后背。
难受死了。
得加快些。
再快些。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总算到了。
“奶！爷！我回来了！”他站在院子外，扯着嗓子喊。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用力推了推。
门板纹丝不动。
锁了？
他不死心，跑到窗边，把脸贴在窗户上，用力往里瞅。
真的没人！
“翠英婶子家没人，”
邻居继续说：“下午就让你大伯给接走了，说是过去住几天。”
刘建军彻底崩溃。
他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又冷，又饿，又累，又痛。
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
在门外过夜？非得冻死不可。
来时凭着一股气，现在要是回去，却觉得比登天还难。
不行，不能就这么待着。
得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
刘建军咬了咬牙，用手撑着地，想挣扎着站起来。
可他太虚弱了，刚一起身，眼前便是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噗通！”
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脸正好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天旋地转。
刘建军趴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疼痛，饥饿，寒冷。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难道他……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