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缝隙，洒在屋里简陋的家具上。
李玉兰起身并使劲推了推睡在一旁的程怀心和程怀灵，看着两个孩子熟睡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快点起来了，睡睡睡，睡死你们得了，快起来干活，不干活就别吃饭了。
程怀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困倦，嘴里嘟囔着：“娘，再让我睡会儿吧。我真的太困了。”程怀灵也翻了个身，试图继续沉浸在梦乡。李玉兰声音发狠说“快点起来！再不起来我可打了！”
在李玉兰的威逼下，两个孩子立刻从被窝里爬出来。
被自己亲娘吓得哈欠都憋了回去，赶忙穿上破旧的衣服，就开始了一天繁重的活计。
李玉兰带着程怀心去打扫鸡棚，给鸡喂食。然后又去打扫猪圈，接着又是喂猪。
程怀灵则先扫院子，然后洗一家老少的衣服。
还不到5岁的她，背却微微有些弯曲。
稚嫩的小手布满了粗糙的茧子，指缝间还残留着干活留下的污渍。
她站在那小小的洗衣盆前，费力地搓洗着沉重的衣物。
每一下用力，身体都跟着晃动，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那衣服对于她来说太过庞大，可她依然一下又一下，认真而执着。
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了大伯，二伯那边屋里才传出了起床洗漱的声音。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那边，眼神里满是羡慕。
可仅仅片刻，她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
在她小小的心里，怀揣着一个小小的梦，盼望着有一天能像三个堂姐一样，不会有繁重的活计，能够快乐的长大。
今天轮到大伯娘做饭了，大堂姐程怀柔跟在她的身边。
程怀灵知道，大堂姐又有鸡蛋可以吃了。
因为不管是大伯母做饭，还是二伯母做饭，她们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一个鸡蛋，这是程怀灵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鸡蛋到底有多好吃？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看到过她的三个堂姐吃鸡蛋，她们总是把剥开的鸡蛋拿到鼻下闻一闻，那股淡淡的蛋香仿佛是世间最诱人的味道。
然后她们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放在嘴里咀嚼，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那鸡蛋白白嫩嫩的，她可以想象到那滑嫩的口感在舌尖散开，香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她觉得那肯定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她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满是渴望与无奈。
现在的她只能一下一下的继续搓洗着手里的衣物。
这时程怀灵的娘还有姐姐干完活来到了她这里。
“娘？可以给我吃个鸡蛋吗？”程怀灵怯怯的问。
“啥？”李玉兰刚想发脾气，马上又止住了，可能是看到程怀灵和那盆衣服违和的场景，她也有些吃惊吧。
她从来没有觉得程怀灵是那么的弱小，从来也没有关心过她。
这个场景可能真的触动她心里的那一点点的柔软了，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头，“行吧，我去和大嫂说一声，给你一个鸡蛋。”
程怀灵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直直地盯着李玉兰，仿佛眼前的娘是个陌生人。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李玉兰带着程怀心，程怀灵一起来到了灶房门口，声音有点扭捏“大嫂，你看能不能给怀心和怀灵煮两个鸡蛋？”
王絮看了看那两个瘦弱的孩子。
在阳光的映照下，程怀心和程怀灵并肩而立，那瘦弱的身形格外扎眼。
程怀心的脸颊瘦削，颧骨高高凸起，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
她的脖颈细长，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锁骨更是突兀地凸显着，如同两块锋利的石头。
身上的衣服空荡荡地挂着，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她只是一个衣架。
程怀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胳膊细得如同麻杆，手腕处的骨头清晰可见，手指修长却毫无血色，像是几根干枯的树枝。
她的双腿同样纤细，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王絮叹了口气：“行吧，稍等一会儿。”
程怀心和程怀灵听到大伯娘同意给她俩吃鸡蛋了，脸上立刻露出惊喜。
两人就那么乖乖的站在灶屋门口，她们等待的好像不是鸡蛋，而是十分神圣的赐福。
一小会儿的功夫，王絮把煮好的两个鸡蛋递给了程怀心，程怀灵。
程怀灵小心翼翼地剥开鸡蛋壳，也学着堂姐的样子在鼻子下闻了闻。
那股鸡蛋的香气瞬间钻进鼻腔，淡淡的，却让人心安。
她微微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这股香气。
睁开眼，她看着手中洁白的鸡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大堂姐程怀柔在一旁温柔地笑着，轻声说：“尝尝，可香啦。”
程怀灵轻轻咬了一口，嫩滑的蛋白在口中散开，那股鲜香在味蕾上绽放。
她慢慢咀嚼着，眼神里满是满足。她这才知道原来鸡蛋不是甜的。
虽然不是甜的，但是程怀灵此时觉得鸡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程怀心也小心翼翼的吃着。
这李玉兰眼眶微微泛红，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久久停留。
她们捧着鸡蛋，就像捧着稀世珍宝，一小口一小口地啄着，生怕浪费一点儿。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这一枚小小的鸡蛋是她们生活里难得的奢侈。
李玉兰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一阵一阵地疼。
两个孩子察觉到李玉兰的注视，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稚嫩的声音说道：“娘，鸡蛋可香啦！”
李玉兰强忍着泪水，摸了摸她们的头，轻声说：“嗯，吃吧！”
两个孩子懂事地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吃鸡蛋。
李玉兰看着她俩心想着：她俩要是男娃该多好。
张翠花不知道何时来到了灶屋门口，看到程怀心姐妹在吃鸡蛋，气不打一处来。
“谁给她俩吃的鸡蛋？”
话音刚落，程怀心，程怀灵赶忙把最后的一点鸡蛋迅速塞进嘴里。
她俩刚把鸡蛋塞进嘴里，张翠花的手就打了下来。
李玉兰赶忙拦了一下张翠花：“娘，是我让她俩吃的鸡蛋，您就别打了，她俩也是从来没吃过，就尝这一回。”
“娘，您就别打了，以后真的不会了。”
李玉兰苦苦哀求着张翠花。
“那怎么行？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两个赔钱货还吃鸡蛋？”张翠花不依不饶的说着，一边还动手打着两人。
程怀灵，程怀心一边躲，一边求饶：“奶，别打我们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大早晨的闹唤啥呢？”程锦州也从主屋出来，来到了灶屋旁边。
看到这个情景，心情一下子十分烦躁：“老婆子，行了，不就两个鸡蛋嘛，吃也就吃了，消停点吧！”
张翠花听到老头子发话了，又看着这两个孙女，心想着反正鸡蛋也已经吃进嘴里了，也没有办法了。
于是说道：“行吧，这鸡蛋也不能白吃了，你俩一会儿多打点猪草回来，不然就别吃早饭了。”
“奶，我们知道了。”
程怀灵，程怀心两个人赶紧应声，然后一起去院里拿了背篓就出门打猪草去了。
“姐，鸡蛋真的太香了，怎么这么好吃呢？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吃到鸡蛋呀？”程怀灵还在回味着刚才吃的鸡蛋。
“行了，能吃这一次就不错了，再有下一次，奶还不得打死咱俩呀！”程怀心有些后怕的说，鸡蛋再好吃，但也不想挨奶奶的打。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山下，打起了猪草。
快晌午了两个人才把背篓装满，程怀灵瘦小的身躯背着一背篓满满的猪草，摇摇晃晃地。
那背篓几乎比她的人还要大，压得她的脊背都有些弯曲，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
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破旧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山路崎岖不平，每一块石头都仿佛是前进的阻碍，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怀灵，你把猪草给我一些，你少背点。”程怀心扶住了程怀灵，并且帮她分担了一些猪草。
终于，快到家门口了，程怀灵一不小心还是被一块石头绊倒，猪草散落了一地。
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将猪草重新装回背篓。
走进家门，她俩看到奶奶张翠花正在等着她俩。
她俩强忍着疲惫，挤出一个微笑，“奶，我俩把猪草打回来了。”
张翠花看了看猪草的份量，还算是满意，没有在为难她俩。
她俩把猪草放到了院子里，然后准备去灶房吃早饭，可是等她俩进到灶房才发现，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给她俩剩下。
疲惫夹杂着委屈，让两个人直接掉下了眼泪。
“姐，我不就是想吃个鸡蛋吗？为什么连饭都不给咱俩留呀？呜呜呜”
“哭啥哭，不是吃鸡蛋了吗？等着中午再吃饭吧！活都干完了吗？还哭？”张翠花在院子里就已经喊上了。
“走吧，咱俩还是去找娘吧。”程怀心拉着程怀灵离开了灶屋去找李玉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