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五十,杭城江边,一栋江景写字楼,1162号办公室。
办公室前台,一块牌匾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李赢晨品牌营销策划集团有限公司东国杭城办事处”。
………
门开。
一道年老的亡魂飘然而入,带着一丝阴冷的微风:“大师,敢问此处可是亡魂策划师,李赢晨的工作室?”
端坐在办公椅上的老道士,浑身猛地一僵。
“终于……是这个时候了吗?”一声低语,带着穿越漫长时光的疲惫与释然,他缓缓起身,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
“老公……”亡魂老妇人——邓悦,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嘴角却努力勾起一个微笑,“我就猜到是你……我来了,送我最后一程,好吗?”
老道士——李赢晨,这位活了二千多年,这一世也是个101岁的老人;
……
钱江畔,步行道。
邓悦拉住李赢晨的手,望向江对面旧居窗口-蓝色江边别苑小区七楼:
“老公,”邓悦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遗憾,“要是……要是当初我们没有因为那三件事离婚,我不犯那些错……我们是不是就能白头偕老,安安稳稳活到一百岁呢?”
李赢晨沉默了片刻,低声嘟囔:“我踏马……能活上千岁,现在都一百零一了……统一都快七十年了。”
邓悦诧异地侧过头。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息——身边的李赢晨,脸上的皱纹如同潮水般褪去,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浑浊的双眼重现清澈明亮的光芒。
眨眼间,站在她身边的,赫然是当年那个二十岁的俊朗青年,意气风发,一如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邓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低头看着自己,亡魂的光芒流转,也恢复成了十九岁少女的娇俏。
她呜咽一声,猛地扑进年轻李赢晨的怀里,“我应该想到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不属于我了呢?呜呜呜……”
李赢晨——现在是二十岁的样子,也紧紧抱住了怀中这熟悉又陌生的柔软躯体。
啧,还是年轻好啊,又软又饱满……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侃:
“喂喂,你都一百岁才寿终正寝,咱儿子都走你前头了,还哭什么鼻子?嗯?……..邓悦啊,人生没有如果,但最终还是释怀了嘛,不是吗?”
“没有!才没有!”十九岁的邓悦在他怀里用力摇头,哭得梨花带雨,“自从你……你跟别人结婚以后,我的心就彻底死了……都怪我!怪我当初……怪我是颗有缝的臭鸡蛋,把最好的臭老公弄丢了……呜呜,对不起,老公,对不起……”
“行了行了,先别嚎了。”李赢晨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轻松起来,
“正事儿要紧,你这阳间攒的功德,啧啧,快5个亿了!堪比开国元勋!放心,我亲自给你策划包装营销,保证让你风风光光过忘川,在下面横着走!想投个好胎?分分钟安排!想在地府谋个肥差?小意思!咱儿子走的时候也是我操盘的,全套下来,他在下面最多熬十年就能重新做人!……”
…………
邓悦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男人,眼中只剩下温柔的爱意。
她轻轻问:“听说……你还能帮亡魂,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只要‘预算’到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李赢晨拍胸脯保证,随即又补充,“当然,邓悦你嘛,免费。”
邓悦站了起来:“那就再…..再给我一个婚礼吧,就用我们初遇时的样子,好吗?”
……
江心岛,夜。
……
宾客散去。
婚礼舞台的边上,只留下依偎在一起的新郎新娘。
江风温柔地拂过,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面容在风中悄然变幻——从十九岁的热烈爱侣,到中年时的渐生嫌隙,再到此刻跨越了生死界限。
“老公,”邓悦靠在李赢晨肩头,声音轻得像梦呓,“我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散的呢?”
李赢晨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沉默良久:“那场诡异的车祸….王小木……是个引子,但真正压垮骆驼的……是纪念日之后的那三天….三件事吧!”
现在回想起来,李赢晨依然能够感到那种痛苦。
继续道:“嗯,三件事,3月29、5月29、5月30、31号,就这几天的事!”
邓悦亡魂猛地一颤,魂光剧烈波动,这几个数字伴随着无尽的悔恨。
“对不起……”邓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没关系……”李赢晨的声音很轻,带着释然。
“离婚后……为什么把‘李汉月’改成‘李赢晨’?”邓悦抬起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为了……彻底埋葬过去。”李赢晨扯了扯嘴角。
“对不起……”
“没关系……”
“唱首歌吧,老公……”邓悦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跟我表白时唱的那个……我最喜欢的……”
“好……”李赢晨清了清嗓子,几十年的岁月仿佛从未流逝,那熟悉的旋律和歌词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淌而出,低沉而深情:
“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
你美目如当年 流转我心间……”
歌声在寂静的江心岛上飘荡,带着穿越时空的眷恋与遗憾。
“老公,我也给你唱首你喜欢的……”邓悦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
“嗯……”李赢晨握紧了她的手。
邓悦轻柔的嗓音响起,哼唱着那首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旋律:
“缓缓掉落的枫叶像思念……”
唱到一半,她忽然噗嗤一笑,带着少女的娇憨,用力抱紧了李赢晨:“哈哈,臭老公!我爱你!但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怅惘,“……对不起啊……”
“……没关系。”李赢晨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想不想知道我的一切?”
“嗯,想知道。”邓悦的脑袋顶着李赢晨的下巴,期待道。
“那就,让我们回到一切的起点……”他的指尖泛起微不可察的幽光,轻轻点在邓悦的眉心;
刹那间,江风呜咽,周遭景象如同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