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婶儿，元颂大爷……”杨虎起身打招呼。
杨元颂就是他们屯子里的赤脚医。
别看杨平身子弱，脑袋却是精，他让王玲玲把杨元颂喊来，明显是担心他这株山参是假货。
杨虎也不点破。
双方说了一句，杨元颂便是拿起山参观摩起来。
几个人都很紧张。
“不错，这的确是野山参，还是刚出土的，就是年份差了点，但这已经是七年以上的参，药效也足。”杨元颂道。
“瞧，我说是吧。”杨虎道。
杨海波激动：“能治好小平？”
杨元颂顿了顿，又给杨平摸了摸脉，叹息道：“能不能治好我不确定，但肯定有用。”
杨海波夫妻对视一眼，顿时下定决心。
他们这一脉，死的死，光棍的光棍，就杨平这么一根独苗，就是哪怕有那么一点机会，他们都要试一试。
“可是，这价钱……”
杨海波的确还有点积蓄，但也只是有点了，二十块可不是小数。
“虎子啊，你看看这个价格……”
杨虎道：“叔儿，这不算高了，这可是七年以上的参，我要拿到城里去卖，至少也得三四十，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要不是想着平哥，我都想给媳妇吃了。”
察觉到杨虎看来，杨元颂也跟着点点头：“你家媳妇吃这个也补身子。”
而且，到了年份的野山参，的确值这个价。
“要不这样，你再降点？”杨海波明显意动，商量着道。
“这样吧，十八块，不能再降了，不行我就去城里卖，不是不想降，我还指望这点钱过冬呢。”
杨海波一咬牙：“行，十八就十八，就是我们的现钱不够，能不能用票顶？”
“没问题！”杨虎点头。
票跟钱一样，甚至有时候比钱还好使，比如去供销社买东西，就得用票。
……
杨虎拿着钱和票离开了。
杨海波两人也跟着杨元颂离开，人参也被拿走了去配药。
杨平心里充满希冀，十分高兴，便是说起跟杨虎商量的事情。
“媳妇，我跟杨虎说好了，今晚跟他一起去赶山。”
“你去赶山？能行吗？”王玲玲一愣。
“咋不行？等我吃了山参身体好了，干啥都行！”一想到药很快就能配好，杨平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王玲玲瞥了他一眼：“咋的，怕我在家找男人？”
成婚这几年，杨平因为不行，对她也是看得紧，平时都轻易不让自己串门。
杨平讪笑一声：“咋能啊，你不是整天说在家闷得慌么，正好出去转转。”
“你就不怕山上的畜生把我吃了？”
“不……不可能吧，咱们可是三个人呢，杨虎还有枪。”
“那行。”王玲玲同意了，她的确闷得慌，出去转转也好。
……
杨虎将纸钱和票揣进兜里，手里掂着一大布袋分钱，志得意满。
之前何彤还说能卖十块钱，结果到他这里，就成了十八块！
转角路过几家门前，杨虎准备回家，就被一群人吸引。
他们家前是杨大海家，此时门口正聚集着十几个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媳妇何彤也在。
杨虎吓了一跳，连忙冲了上去：“干啥呢？”
“呦，大虎来了……”
“他家媳妇，快别在这里了，赶紧回家去，小心这小子又打你。”
一个中年女人看了眼何彤，赶紧低声催促。
“是啊，你快回家去吧……”几个人也跟着催。
何彤微微一愣。
杨虎却跑得飞快，一下子冲上来，拉住何彤的小手将她护住：“你没事吧？”
“嘎？”
预料到的怒骂并没有发生，杨虎反而对何彤很是关心和担心的模样？
这是咋的了？
小两口和好了？
何彤轻轻摇头：“我没事……”
她瞧了眼闹哄哄的人群，低声解释，眼里满是牵挂。
听完何彤的解释，杨虎松了口气。
原来是周玉借了她大哥杨大丰两块钱，一直还不上。
杨大丰这次过来，是打算把周玉养的一条大黑狗给拍死吃了抵债，周玉不让，就闹了起来。
杨虎抬头看向面红耳赤的周玉。
周玉是杨大海的媳妇，杨大海厉害，前年托同学关系就去了城里的钢厂上班，端上了铁饭碗，成为工人阶层。
周玉没能跟着去，在家里留守照顾老人。
她还是乡里学堂的数学老师。
不过，这些年闹饥荒，很多家户饭都吃不上，哪还顾得上娃上学，所以一些老师也就下岗了。
周玉是主动下岗，一来每天去乡里教学，实在太远，有危险；二来家里的婆婆身体不好，需要照顾。
而且，杨大海有工资，也不缺那点钱。
一开始还听说，杨大海在那边稳定下来，就接周玉过去，结果快两年了也没动静。
他回家很少，一年也就回家两次，一次是中旬农忙的时候，一个就是过年。
结果，今年过年的时候，杨大海却没有回来，只捎来一点钱，如今农忙的时候都过去了，他又没回来，也没捎钱来。
村里人无聊，有些破嘴就说闲话，怀疑杨大海是不是在城里找了女人。
这种事，也不算新鲜。
而现在发生的事情，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杨大丰是杨大海的亲哥，可能是知道或者是猜到什么。
觉得周玉还不上钱，所以来杀狗。
此时，这条大黑狗正趴在周玉的脚边，似乎是挨了一铁锨，呜呜咽咽的十分可怜。
周玉的男人不在家，养条狗看门防身，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她嫂子也是面红耳赤：“玉啊，不是嫂子薄情，是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家里的孩子都饿得不行了，两块钱能买好几百斤豆糠……”
“你是老师，不能不讲理吧？”
“大哥、嫂子，我知道，可是我、我现在没钱……”周玉脸色涨红，也知道自己理亏。
“没钱就用狗抵啊。”杨大丰道。
“不行。”周玉吓了一跳。
“那你这就不讲理了……”
“大虎，你能不能……”瞧着周玉为难的样子，何彤小心的看了男人一眼。
杨虎当然知道何彤跟周玉的关系，他们本就是前后院的邻居，两个女人关系很好，田地都挨在一起，经常在一起聊天。
不过，正因为两人关系好，他每次回家碰上，周玉都不给他好脸色。
这半年杨虎经常打骂何彤，有次周玉直接拉着何彤去她家睡的。
杨虎也感谢周玉对何彤的照顾，若不是还有人说说话，说不定何彤就……
“两块钱是吧？我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