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服砸在窗棂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窗纸被砸破的碎裂声!淡青色的官服团成一团,刚好卡在了被撬开一半的窗户缝隙处!
几乎就在官服砸中窗户的同时!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穿透了被官服挡了大半的窗纸破洞,激射而入!目标,正是我刚才躺着的床铺位置!
一枚闪着幽蓝寒光的细针,深深地钉入了我枕边的木板!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剧毒!见血封喉!
我浑身冰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就差一点!如果不是那件官服阻挡了视线和部分路径,那枚毒针此刻已经钉在了我的脖子上!
“嗯?” 窗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诧异和恼怒的低哼!显然,刺客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阻碍!
机会!
“有刺客!!!”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
“啊——!” 外间小榻上的春桃被惊醒,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来人啊!抓刺客!!救命!!!” 我一边继续尖叫,一边抓起手边一切能扔的东西——枕头、鞋子、甚至那个空了的紫檀食盒,疯狂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砸去!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窗外的刺客显然没料到目标反应如此激烈迅速,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他低骂了一句什么,似乎想强行破窗而入!
就在这危急关头——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从远处疾射而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呃啊!” 窗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紧接着,值房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瞬间涌入!动作迅捷无声,带着浓烈的肃杀之气!是暗卫!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气息冰冷,正是昨夜在寝殿见过的御前侍卫统领,秦骁!
“女官受惊!” 秦骁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和钉在床头的毒针,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对着窗外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暗卫如同狸猫般翻窗追了出去。
“保护女官!” 秦骁沉声下令,剩余两名暗卫如同铁塔般护在我和吓傻了的春桃身前。
值房外,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光芒将窗纸映得通红。显然,我的尖叫惊动了附近的巡逻侍卫。
“怎么回事?!” 一个冰冷低沉、带着被惊扰睡眠的薄怒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寒冰般穿透了混乱,在值房门口响起!
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外面晃动的火光。
萧彻!
他只穿着一件玄色寝衣,墨发披散,显然是刚从寝殿匆匆赶来。那张俊美迫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眉宇间带着被惊扰的戾气,眼神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间扫过值房内的狼藉,最后,定格在脸色惨白、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我身上,以及…那件掉落在窗下、被毒针穿透了一个小孔的淡青色官服上。
他的目光,在那件官服和床头那枚幽蓝的毒针之间,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那深不见底的墨瞳中,冰封的怒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骤然翻涌起更加幽暗、更加危险的漩涡!
“陛、陛下…” 我声音发颤,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牙齿都在打颤,“有…有刺客…用毒针…”
萧彻没有立刻说话。他迈步走了进来,玄色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他径直走到窗边,俯身,修长的手指拈起那枚深深钉入木板的毒针,凑到鼻端,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那动作优雅而危险。
“见血封喉。南疆‘鬼枯藤’的汁液。” 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值房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缓缓抬起,再次落在我惨白惊恐的脸上。
「吓死我了…差点就真成鬼了…」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让我内心的弹幕带着哭腔。
萧彻的眼神似乎顿了一下。他看着我裹着被子、缩在床角、如同惊弓之鸟般的狼狈样子,又扫了一眼那件被当成“盾牌”扔出去、此刻皱巴巴躺在地上的官服。
“倒是…机灵。” 他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那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弄,但眼底翻涌的冰寒杀意却丝毫未减。
“秦骁!” 他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寒铁交击。
“卑职在!”
“查!” 一个字,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血腥气,“天亮之前,朕要知道是谁的爪子,敢伸到朕的眼皮底下!”
“喏!” 秦骁抱拳领命,声音带着凛然的杀气,立刻带人退了出去,值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命令声。
值房内,只剩下我、春桃,和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萧彻。
春桃早已吓得跪伏在地,抖如筛糠。
萧彻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他缓步走近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清冽霸道的松雪气息混合着无形的威压,让我几乎窒息。
他伸出手。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以为他要掐死我这个“麻烦精”。
然而,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却只是落在了我的额头上。指尖微凉,轻轻拂开我因为冷汗而粘在额前的几缕湿发。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生硬,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完好。
“怕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怕!怕得要死!差点就凉透了!这深宫也太刺激了!比坐过山车还吓人一百倍!」 内心的恐惧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萧彻的手指在我额头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目光顺着我的额头滑下,落在了我的颈侧——那里,还残留着昨日被柳如烟掐出的、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色指痕。
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冰凉的触感,在那淤痕上摩挲了一下。
那一下触碰,带着薄茧的粗糙感,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不是因为暧昧,而是因为一种被猛兽利爪按住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盯着那淤痕,眼神幽暗难辨,深潭般的眸底,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无声燃烧。
片刻的沉寂后,他收回手。
“这值房,” 他环视了一下这简陋狭小的空间,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能住了。”
「不能住?那住哪?总不能让我睡御书房地板吧?」 我内心茫然。
“福海。” 萧彻对着门外唤道。
“老奴在。” 福海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把她,” 萧彻的下巴朝我的方向点了点,语气如同在安排一件物品,“挪到暖阁去。”
暖阁?!
我和福海同时愣住了!
暖阁!那是紧邻皇帝寝殿的暖阁!昨夜我“诈尸”后待过的地方!虽然比这值房强百倍,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起居之地!一个女官,挪到那里去?!
「暖…暖阁?!大佬!这不合规矩吧?!我只是个七品女官啊!住暖阁?这跟昭告天下‘此人有问题’有什么区别?!柳如烟知道了还不得生撕了我?!」 巨大的震惊和惶恐让我内心的弹幕瞬间爆炸!
萧彻对我的“心声”置若罔闻。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仿佛刚才那个下令让我挪去暖阁的人不是他。他转身,玄色的寝衣下摆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充满血腥和惊魂气息的值房。
只留下我和福海,还有那枚钉在床头的幽蓝毒针,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声地诉说着刚刚过去的凶险。
福海看向我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疑,忌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他沉默了片刻,才用那平板无波的声音道:
“林女官,收拾一下,随老奴来吧。”
我浑浑噩噩地起身,春桃哆嗦着帮我胡乱披上外衣。看着地上那件替我挡下致命一击、皱巴巴的淡青色官服,又看看床头那枚闪着幽蓝寒光的毒针。
暖阁…
这哪里是挪地方?这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柳如烟的暗杀刚失败,萧彻就把我放到他寝殿边的暖阁里…这波仇恨,拉得简直突破天际!
【滴!宿主成功渡过‘夜袭危机’!目标人物‘萧彻’介入及时!攻略关联度提升!生命值+1%!当前生命值:6.2%!获得新状态:‘帝侧暖阁(临时)’!请宿主…保重。】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同情(?)。
保重?我感觉自己离被后宫嫔妃集体扎小人诅咒不远了!
抱着仅有的包袱,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枚毒针和地上的官服,在福海的带领下,再次踏入了那座紧邻帝王寝殿、温暖舒适却如同巨大牢笼的——暖阁。
深宫的黑夜,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