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再次深吸一口气，继续给林月棠人工呼吸。
他明显感觉到，怀中原本僵直的身躯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
秦羽心中一喜，目光却瞥见林月棠依旧双目紧闭。那原本苍白的俏脸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红晕。
这……
秦羽何等心思，瞬间便明白了七八分。
估计林姑娘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醒来便发现正被一个男子如此“轻薄”，干脆闭着眼睛装作未醒罢了。
这一细微的变化，旁边的公孙清歌和翠香并未察觉。
她们只看到秦羽又一次俯身下去，然后……停了下来。
半晌没有动静。
林月棠依旧紧闭双眼，毫无苏醒的迹象。
本能以为秦羽救人失败。
翠香悲从中来，“哇”地一声扑了过去，嚎啕大哭起来：“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不要丢下翠香啊！呜呜呜……”
林月棠本想继续装下去，可听着翠香哭得撕心裂肺，终究还是不忍。
再装下去这丫头怕是要哭晕过去了。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翠香……别哭了……我……我没事……”
哭声戛然而止。
翠香猛地抬起头，看到自家小姐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顿时又惊又喜，“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吓死翠香了，呜呜呜……”
一旁的公孙清歌，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秦羽的眼神顿时有了些别的意味。
方才那番又是按胸，又是渡气的怪异举动，竟然真的将一个溺水濒死之人救了回来？
这简直闻所未闻。
秦羽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等有时间要好好问问。
这时，秦羽已经站起身稍稍退开一步，对着林月棠拱手行礼，“林小姐，方才情况紧急，为了救你性命，在下不得已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林月棠听到“冒犯”二字，俏脸又红透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唇瓣相贴的触感，以及那陌生的男子气息……
一颗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她根本不敢去看秦羽的眼睛，小声道：“秦公子言重了……是小女子该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翠香扶着林月棠，一边帮她擦拭脸上的水渍，一边后怕地啜泣道：
“小姐就算山匪是奉了黎叔的命拦截我们，也不一定是老爷的意思啊！您怎么能就这么想不开跳河呢？”
这话一出，旁边的秦羽和公孙清歌皆是身形一震。
翠香口中的“老爷”，十有八。九便是林月棠的父亲。
可……哪有父亲派人劫持自己亲生女儿的？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一时间，秦羽和公孙清歌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疑云，但也不好直接问。
翠香话音刚落，林月棠那带着水汽的眸子便猛地瞪向她，带着明显的责备。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翠香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秦羽将林月棠和翠香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看来这位林小姐身上的秘密，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他上前一步说道：
“林小姐既然有难言之隐，我等也不便强求。”
“临别之际，秦某有几句话想赠予小姐。”
“人之贵者，莫逾于生。生仅一遇，弗可复寻。当知浮生若露，疾恙或骤至，灾祸或突临，命如朝菌，岂可蹉跎？”
林月棠娇躯微颤，抬眸看向秦羽，眼神复杂。
一番话说完，秦羽再不多言，转身便走。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虽然他也很想拉拢林月棠，为以后的发展添一助力。
但凡是不能强求。
公孙清歌愣了一下，暗说这家伙怎么说走就走？见秦羽已经迈开步子，她也只得压下疑惑，对着林月棠抱了抱拳，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林月棠的声音：
“秦公子，请留步！”
公孙清歌反应极快，下意识伸手拉住了秦羽的胳膊。
秦羽脚步一顿。
林月棠在翠香的搀扶下勉力站稳，她对着秦羽深深一揖：
“多谢秦公子金玉良言，月棠受教了。”
“公子说得对，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今后定然不会再做此等傻事。”
秦羽转过身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这姑娘很是难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片刻之后，林月棠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道：“之前那位黑衣蒙面人，便是黎叔，他是我父亲身边最信任的家将。”
“所以，当林小姐看到黎叔，便以为……是令尊要对你不利？”秦羽道。
林月棠黯然点头，“以往我每次出行，身边至少有两位五品高手护卫。这次父亲以府中事忙为由，将他们尽数调走……再加上黎叔亲自出现，月棠实在想不到别的解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
秦羽完全能理解林月棠当时的失望，他只能劝道：
“既然林小姐信任我，将这等隐秘之事相告。”
“秦某与清歌，愿陪你走一趟。或许令尊那里，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他没有直接否定林月棠的猜测，却巧妙地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希望能给林月棠多一点希望。
林月棠闻言，默默点了点头，“有劳秦大哥和清歌姑娘。”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坚定。
秦羽心中微动。
这位林小姐，经历了生死波折，心性似乎也磨砺得更加坚韧了。
公孙清歌瞧了瞧林月棠苍白的脸，提议道：
“林小姐刚受惊吓，不宜立刻赶路。我们在此再歇息片刻，待你恢复些体力再出发不迟。”
林月棠感激地点头：“多谢清歌姑娘体恤。”
翠香也连忙道谢，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小姐在河边一块干净的大石上坐下。
……
河畔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几分沉重。
稍作歇息，待林月棠恢复了些气力，气色也稍稍红润了些，四人便准备动身。
“林小姐，令尊如今身在何方？”秦羽开口问道。
林月棠道：
“林氏商会的大本营，其实……并不在大乾，而是在邻国大周。”
大周？
秦羽和公孙清歌皆是一惊。
跨国寻找，这难度可就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林月棠似是看出了他们的顾虑，连忙补充道：
“秦大哥和清歌姑娘不必担心，我并非要去大周寻父亲。”
“林氏商会遍布诸国，在大乾境内也有不少分会。我只需找到就近的分会，递送消息，与父亲约定一个见面地点即可。”
听到这话，秦羽和公孙清歌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见面地点……”秦羽沉吟。
林月棠道：“秦大哥，你看幽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