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皇后梳妆后头上只戴了一只简单的玉钗,明显是不符合皇后身份的打扮,但是这是在坤宁宫,谁又敢置喙分毫。
她坐在床上,如今这般已经是她向方太医和冬荇姑姑争取到的最大的权益了,毕竟按照方太医他们二位的意思皇后是要卧床静养的。
连索额图来皇后都没下床,今儿也不知是吹了什么风,难不成是皇后娘娘的额娘要进宫?也没听说啊。
方太医看着皇后饮下药就要离开,却在抬腿的瞬间被皇后叫住。
“劳烦方太医再等一等。”
等?等谁皇后也没说,方太医默默的站在一旁,没等多久就听见了奴才们请安的声音。
方太医惊讶的扬了下眉,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被坤宁宫首领大太监德福公公领了进来。
这分明是被送到大臣府上养着的保清阿哥!
保清阿哥眨了眨眼睛,瑞凤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狐疑。
德福弯着腰笑容满面地说:“阿哥还不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想您想得紧特意派奴才接您回来呢。”
保清阿哥打量着皇后,他只知道面前的女人十分的漂亮,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可是他不是自己的额娘。
“我额娘呢?你不是说是我额娘让你接我回来的吗?狗奴才你竟然敢骗我!”
小小孩童抬腿就给了德福一脚,虽说力量不大但是也挺重,德福不自觉的哎呦了一声,吓的后面跟着的伺候保清阿哥的奴才们纷纷跪地求饶。
“求皇后娘娘饶恕,保清阿哥顽劣不堪,他不知道德福公公是您的人,求您宽恕。”
皇后皱着眉,冷声说道:“保清是万岁爷的儿子,他是皇子自然有他的傲气在,是德福没有将事情完整告知给他,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保清顽劣了?”
“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们这些人是那拉庶妃亲自去内务府挑选的人手,保清年纪小正是需要人引导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皇子的?”
说话的是一直呆在保清阿哥身边的奶嬷嬷,她在这些奴才们面前威望极高,毕竟在太子未出世之前保清阿哥是皇帝唯一存活的阿哥,身份贵重。
身为保清阿哥的奶嬷嬷,又极得那拉庶妃的信任与看重,奶嬷嬷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故而所有人都捧着她,就连大臣一家都将其视为座上宾。
奶嬷嬷也不自觉的将自己当成了主子。
如今进了宫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可惜,面前的不是说两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的那拉庶妃,而是皇后。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口不择言,对,口不择言了。”
皇后懒得跟一个奴才计较,看了珊瑚一眼,珊瑚冷哼一声,“坤宁宫可没有吃白饭的人,你跟在保清阿哥身边得了多少好处你自己知道,进了宫见到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来人啊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发送回内务府去!”
两个小太监捂着奶嬷嬷的嘴就把人给拖走了,保清阿哥面上有些高兴,可是看到皇后的时候眼中仍旧有些警惕。
“你把伺候我的人赶跑了那谁来照顾我?”
皇后笑了一声,面对保清强装出来的厉害熟视无睹。
“首先呢,我是你的嫡母你见了我得唤我一声皇额娘,其次,你得给我行礼问安。做到了这两点我自然会给你安排称心的奴才照顾你。”
保清阿哥抿了抿唇,环视了一圈见这些人都含笑看着自己。
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是在这些人眼中他没有看到嫌恶也没有糊弄。
不像在大臣府上时那些狗奴才虽然表面对他敬重但是背地后里都在说他顽劣,还说皇阿玛不要他了。
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面对别人释放的善意自然是抗拒不了,他小小的手抱在一起,给皇后行了个礼。
“给皇额娘请安。”
奶声奶气的,说话的时候还蹙着眉,当真是好玩极了。
皇后拿帕子挡住嘴偷笑,她嗯了一声,指着方太医说:“劳烦方太医好好给小阿哥检查检查,当初为了避痘不得已将保清挪出宫,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虽说当时万岁爷也派人去看了,可谁知道当时那太医是不是跟这些狗奴才一样做的只是表面功夫。
方太医拱了拱手,德福跟着他们去了后面检查。
皇后这才开始着手料理剩下的奴才们。
德福出宫查了这两年的事情,这些奴才一开始倒是还殷勤侍奉,后面见宫里没有将阿哥带回去的意思就渐渐的开始偷奸耍滑,甚至还有的偷吃阿哥的食物,克扣他的用度。
一桩桩一件件德福有凭有据让人想赖都赖不掉。
十二名太监宫女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小太监,皇后看了眼珍珠,珍珠捧着一个小匣子走到小太监的面前。
“这里面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方太医开具的一张方子,可以治好你妹妹的病,收下吧。”
小太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接触到皇后的眼神连忙低下头请罪。
“不必如此,你跟你妹妹相依为命为了救她才进了宫可见你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也是个好兄长。别的人都仗着保清年纪小在背地里偷吃偷拿甚至事事敷衍,只有你一如既往,可见你是个忠心的。”
“本宫刚看你年岁也不大的样子,以后就跟在保清身边伺候他你可愿意?”
小太监只觉得天上神仙下了一场甘霖还是为他而下,当即喜极而泣。
“出郭寻春春已阑,东风吹面不成寒,青村几曲到西山。本宫给你赐个名,往后你就叫春阑可好?”
小太监激动的在心里呐喊: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围着大殿好好跑几圈。
春阑红着眼声音闷闷的,“春阑多谢皇后娘娘赐名!”
方太医也给保清阿哥做了详细的检查,他的身体很壮实,像是小牛犊一样,皇后闻言笑了笑,也安心了。
“多谢方太医,珊瑚,内务府送来的那几件衣衫你去取来让方太医带回去。”
皇后看着方太医说道:“内务府给保成做了好多的衣裳,穿也穿不完,本宫想着方太医的孙子与保成年纪相仿,拿两件没什么花纹的回去穿,那料子都很柔软。”
太子的衣服自然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穿的,但皇后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让人特意给孙子做的,只是趁此机会给他罢了。
方太医十分感谢皇后对于皇后的身子也更上心了。
人都离开以后皇后朝保清阿哥招了招手,他想了想还是挪着步子到了床边。
温暖的手指戳到脸颊让小阿哥维持不住强装的镇定,他恼羞成怒的喊道:“你···你摸我干什么!”
他的脸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戳的吗?啊!
皇后捧腹大笑,毫无形象的仰倒在床上,等到笑够了眼睛都因为笑出的眼泪湿润了不少,看着更加明亮了。
“哼,我早就看出来你的镇定是装的了,怎么回自己家还害怕啊,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还怕我害了你?”
“我不怕!谁说我怕了!”
皇后捂住耳朵妥协般的点点头,看着并没有相信的意思。
“好好好,不怕就不怕吗,有理不在声高,也不怕把嗓子喊哑了。”
小阿哥说也说不过,只觉得自己脑袋空空连反驳都无从开口,他学着皇后的样子坐在床上,小手一叉重重的哼了声。
皇后:好可爱啊,这小脸肉嘟嘟的,好想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