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枝?”苏予微问。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啊。”林嫂似乎想到了什么,和蔼地笑着,“枝枝小姐说,她没想到这狗这么大,有点怕,正好我们也在养狗,有经验,就说让我们帮忙养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送来的?”苏予微问。
在国外,她时不时跟林嫂打视频看豆豆。
视频里从没看到过有这只罗威纳。
“就老爷去世后不久,枝枝小姐就把狗送过来了。”林嫂如实回答。
正好是她回国的时间点。
沈义枝这样做,是刻意还是不小心呢?
苏予微已经懒得再猜。
“怕狗还养什么狗?”她轻嗤,不容反驳,“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可是……”林嫂认为苏予微一向宽容,没想到她会跟一只狗过不去,脸色有些为难,“我答应枝枝小姐,要替她养几个月的。”
“你答应?”苏予微倏地抬眸看向她。
一向温婉明媚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唇角轻扯出讥讽的弧度:
“这里的女主人暂时还是我,等你以后做了女主人再答应不迟。”
林嫂一张脸“刷”的红了。
“哎哟,太太,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臊死她了,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做什么女主人啊……
霸道总裁爱上做保姆的我?她可不敢想啊!
“送回去。”苏予微没理她,伸手到桌子下面去把金豆豆抱了出来,回到房间。
苏予微不轻易动气。
她语气肃冷到这种程度,林嫂不敢违抗,打了通电话后把罗威纳牵出去。
关上门,金豆豆尾巴摇摆得停不下来,不停地用小脑袋蹭苏予微的腿。
苏予微找来罐头和零食,拆开来喂它。
一只手轻轻抚摸上金豆豆的脑袋,长睫下的一双眼泛着温柔:“多吃点啊,豆豆。”
三年前,她想带豆豆一起走的。
但周砚深死活不让。
那晚的他双目猩红,漆黑的眸子里卷着风暴,像是要吞噬一切。
他说,她和豆豆,只能走一个。
似乎是他想留下她的唯一手段。
喂完豆豆,豆豆便乖顺地趴在苏予微脚边的地毯上,鼻孔里呼出的气流将地毯的柔毛吹散又聚拢。
苏予微闲着没事,拿着手机看了看招聘信息。
林静姝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苏予微按下接通键:“妈。”
“微微,你休息好了吗?”林静姝问。
“差不多了。”
“明天是葬礼的最后一天,晚上有一场家宴,你蛋糕做得好,麻烦你做个蛋糕带过来,大家不远千里赶回来,还是要聚一下的。”林静姝那边声音很嘈杂。
“好。”苏予微答应道。
挂断电话,她背靠着床坐到地毯上,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
明天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参加周家的家宴了。
心情说不上轻松,也说不上复杂。
她把脑袋后仰,靠到床上。
窗帘缝隙里渗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苏予微懒得去关,抬手挡住,这个姿势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直到她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一人一狗,就这样挨着睡着。
翌日。
周家私人庄园。
今天来的人很多,林静姝把地方安排在了庄园的一栋大别墅。
一楼的会客厅宽敞明亮,白玉瓷砖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里面设了八桌,佣人掐着时间先上了凉菜。
客厅出来就是一个大花园,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墙角几株桂花开得正好,微风卷挟香气,沁入心肺。
林静姝站在花园外招呼亲朋。
“小枝,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我这衣服后面奇不奇怪?”看到沈义枝,林静姝转过背去。
“大婶婶,不奇怪的。”沈义枝亲昵地替林静姝捋平衣角。
转过身,林静姝才看到沈义枝身后还跟着个人,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询问:“小枝,你旁边那个人是……”
“她是我朋友,才从国外回来的,我想着太久没见了,就带着一起。”沈义枝无辜笑笑。
林静姝蹙眉嗔怪道:“你这孩子,都说了是家宴,怎么还带外人来呢?”
“对不起嘛,实在是太想见我这个朋友了,平时又难约。”
林静姝也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真把人赶走,只能叹口气说:“你的朋友你自己招待好,别到时候说我们周家礼数不周。”
“嗯嗯,知道了。”沈义枝转身回去挽住她朋友的胳膊,“我哥呢?”
林静姝一提起自己儿子就心烦,怕沈义枝触了她儿子逆鳞,警告道:“你最好少去惹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跟吃了核弹似的,说出来的话能把人炸死。”
“嫂嫂回来了,他心里不畅快。”沈义枝很认真分析。
林静姝点点头,这对欢喜冤家,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她很认同沈义枝的这句话。
刚嘱咐完沈义枝,把人送进去,转头就看见苏予微来了。
她手里提着纹样精致的草莓奶油蛋糕。
林静姝满意地朝她招招手:“微微,把蛋糕给我吧,你先进去休息。”
“好。”苏予微照做。
她走进客厅,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
周家枝繁叶茂、子孙昌盛,就算是嫁进去接近四年的苏予微,也不能一下子把人认全。
她有些犹豫,朝周围环视一圈,猝不及防和一道深邃的视线撞上。
周砚深坐在一张老爷椅上,慵懒惬意地翘着二郎腿,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将他衬得冷峻斐然。
他嘴角的弧度很深,漆黑的眼深不见底。
沈义枝就坐在离周砚深不远的地方,边说话边吃薯片:“真的吗?我还担心嫂子一个人去国外没人陪伴呢。”
“嗯,苏学姐是我们法学院很出色的学姐,有个学长一直对她挺照顾的。”沈义枝旁边的女孩说着,也伸手去拿薯片吃。
“那我就放心了。”沈义枝拿纸擦了下手,身子不自觉朝周砚深那边倾过去,眼底的笑意很深:
“我之前总担心嫂嫂会想家来着,不过有人在那边照顾的话,日子会好过很多吧。”
“哥,人家帮你照顾了嫂嫂三年,我觉得你应该给人家点钱好好感谢一下。”
“的确该好好感谢,感谢他什么好呢……”周砚深咬字很重,似乎将怨恨倾注其中,“一个大比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