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这三年里,周砚深都没联系过她,居然还跑大老远的来看她爸爸?
假的吧?
苏予微觉得这是苏景和故意安慰她说的话。
“微微,你找也找了,爸爸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接下来你就安心和砚深过日子吧,别再折腾了。”苏景和说。
苏予微视线暗淡了下,抿着唇不语。
她和周砚深之间的龃龉,发生在苏景和被抓之后。
苏予微为了不让他担心,每次来见他都是报喜不报忧。
苏景和不知道她与周砚深发生大大小小的争吵。
更不知道孩子的事……
其实当年出国,一是想找到骗她爸爸的亲戚,二是和周砚深彼此冷静,分开一段日子。
“微微!”苏景和见她不回答,有些懊恼激动,“爸求你了,爸不想耽搁你的人生,这样爸会更愧疚更难受,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苏予微听苏景和逐渐高昂的嗓音,还是不忍心告诉他。
她担心他会把这一切怪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的错。
“爸……我知道了,我这次回来不打算再去国外了。”苏予微说。
“好好好……”苏景和终于放心,笑容明朗,“这样爸就放心了,微微也别担心,我会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来陪我的微微,说不定我都能当外公了。”
“这个愿望要实现不难,我从现在开始努力。”
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出现在身后,苏予微惊讶地回头看去,不知周砚深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立在光影与阴暗交错的门边,勾起唇角邪邪一笑。
天气转冷,周砚深套了件黑色风衣,高俊挺拔的身材深沉中透着丝散漫随性,颇具男人的成熟味。
“砚深,你也来了!”苏景和脸上纹路更深,“我还以为只能派一个人来看我呢。”
“您是这里面表现得最好的,特许两个人来看。”周砚深舌灿莲花,不管哄谁都得心应手。
此话一出,苏景和笑得跟小孩子似的。
苏予微这才勉强认同苏景和说周砚深每个月会来看他这句话。
两个人看上去的确挺熟的。
“看到你们好,我就放心了。”苏景和说。
周砚深伸手将苏予微的肩膀一揽,把她牢牢扣在怀里,笑容深邃:“放心,我们很好。”
苏予微身子僵了僵,许久没跟周砚深有这么自然亲密的举动。
男人身上微苦的冷杉气息拌着初冬透凉的风,瞬间倾覆过来。
苏景和的视线在两人中间逡巡,连声叫好。
父女俩对上视线,苏予微看出他眼底的欢喜,最终没勇气地埋下头,身子僵硬任由周砚深将她抱着。
探视时间结束,苏予微和周砚深来到外面。
“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每个月来看他。”一码归一码,在这件事上,苏予微挺感激他的。
爸爸一个人辛辛苦苦将她抚养长大,每天只想着怎么给她更优渥的生活,拼了命赚钱,连朋友都很少,跟亲戚们的关系也一般。
如果不是周砚深每个月来看他,苏予微不敢想象他在里面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今后你少气我,就当是回报了。”周砚深眼皮掀高。
苏予微不动声色苦笑了一下。
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气他。
其实早在三年前,她和周砚深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拖到现在,只不过是周砚深用他的铁血手段,强行给这场婚姻续命罢了。
两人走到阳光明媚的地方,丝丝缕缕的光线洒落下来,驱散了监牢里阴湿的寒意。
“周砚深。”苏予微轻声喊道。
面前高挺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回眸看她。
“回家吧,有件事想跟你好好谈一下。”苏予微眸色潋滟地盯着他。
终于要提离婚,她心里不可能不触动。
两人在高中相识,从青涩走向情动,再到争吵、分崩离析,整整花了十年。
周砚深占据了她十年的青春,是她生命中不可忽视的存在。
周砚深居高临下睨着她,指尖扫过她通红的眼尾,莫名有些心疼。
她哭过了,怎么一回来就老是哭,在国外难道也哭吗?
想到沈义枝朋友说有个男人一直挺照顾她,心有些刺疼。
他伸手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狠狠握住:“回什么家?多没劲,我带你出去玩。”
他拉着苏予微往停靠在街边的迈巴赫走,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挣扎的力道。
“周砚深,你每次能别这么敷衍我吗?”苏予微不知怎地被触了逆鳞,颤抖着嗓音,有些激动。
周砚深将她的手拉得很紧,一时之间她挣脱不掉。
探视所外面有个小花坛,周砚深拉着她走过去,脸上的柔意一寸寸淡化下去:“瞧你那臭脾气,我又怎么敷衍你了?”
“我约你一个小时,你忙不肯来,可沈义枝约你,你就能跟她喝到微醺?”
“还有今天,我只想认真跟你谈事情,可你呢,云淡风轻说要带我出去玩?从头到尾,你有没有认真对待过我?”
这些话苏予微憋了很久,今天终于不吐不快。
周砚深认真盯着她的脸,话说得又急又快,她脸颊浮现一层薄怒的红霞。
周砚深不明所以,唇角扯出丝若有若无的笑,蜷曲的手指轻轻刮向苏予微的鼻尖,就像以前浓情蜜意时那样,轻声细语道:
“又吃枝枝的醋?都说了她是我妹,我还没禽兽到这种地步。”
苏予微笑笑不语,躲过他亲密的举动。
周砚深今天心情挺好,耐心也拔高了一个阈值,没跟苏予微多计较:“有什么话在这说也一样,何必回去?等你说完,我带你去——”
苏予微甩开他的手。
这次是她不想说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眼巴巴地哀求着找上去,而周砚深却总是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她想和周砚深有一个完美的结束,祭奠她十年的岁月和初次青涩的爱情。
但现在看来,周砚深好像并不想……
苏予微低垂的目光凄凉又狠厉。
大不了她以感情破裂为由,起诉离婚。
她和周砚深分居三年,是满足这个条件的。
周砚深拉她的手还僵硬在半空中,漆黑的眸子泛着冷意,自嘲地哼了一声:“苏予微,你把我当狗一样溜?给你点好脸色就冲我发脾气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