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靠在门框上,望着空荡荡的楼道,鼻尖酸酸的。刚才那股倔强的勇气褪去,只剩下空落落的不舍和对未来的茫然。家里那座无形的山,似乎移开了一点,但前路依旧模糊。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在这一层停下。
沈棠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
顾砚白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件白色卫衣极具少年感,额前碎发自然垂落,比平日少了几分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慵懒感。
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画材纸袋。
脚步微顿,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望过来,先是掠过沈棠微红的眼眶和靠在门框上略显落寞的样子,随即目光落在玄关处。
那里还放着沈律换下的拖鞋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种冷冽的味道。
顾砚白的视线在空荡荡的楼道和沈棠脸上转了个来回,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幅骤然闯入晨光中的静谧画卷。
“顾老师?”沈棠慌忙站直身体,胡乱抹了下眼角,试图挤出笑容,“您怎么来了?”声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
顾砚白这才迈步走出电梯,步履从容地走近。他的目光在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的桃花眼里没有探究,没有询问,只有一种平静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温和。
他没有问沈律,也没有问沈棠为什么红着眼眶,仿佛刚才的离别插曲从未发生。
他抬起拎着纸袋的手,动作自然地递向沈棠,声音低沉清冽,像晨露滴落青石:
“昨天看你本子浸水了。刚好路过画材店,顺带买了些新的速写纸和防水封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身后客厅里摊开的画具,补充道,“厚一点的,禁得起….折腾。”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瞬间驱散了心头那片因哥哥离开而弥漫的阴霾和空落。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刨根问底的关心。只是一句“顺带”,一份“禁得起折腾”的实用礼物。
沈棠看着他递过来的纸袋,又看看他那双平静却仿佛蕴藏着安抚魔力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刚才强忍的酸涩感似乎找到了出口,眼眶更热了,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
“谢谢顾老师。”沈棠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纸袋。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微凉的手指,那触感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暖意。纸袋里崭新的纸张散发着好闻的木浆气息。
顾砚白看着沈棠接过东西,微微颔首。他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晨光熹微的楼道里,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安稳的影子。
“灵感,”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目光落在沈棠脸上,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找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轻轻拨动。问的是灵感,却又仿佛不仅仅是在问画。
沈棠抱着那袋沉甸甸的、崭新的画纸,感受着掌心残留的、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再迎上他那双仿佛蕴藏着整个晨曦的桃花眼。
心湖里,刚才因离别而泛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又被投入了一颗更滚烫的石子。混乱、悸动、温暖、还有一股破士而出的勇气,交织在一起。
沈棠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终于绽开一个真实的、带着泪光却无比明亮的笑容:
“嗯!找到了!”
不仅找到了。而且,似乎比之前…更清晰,更汹涌了。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