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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张肆的车沿着公路越开越远,直到最后一栋房子也隐入夜色,他将车停在空旷的道边。

舒禾透过车窗张望,目之所及唯有茫茫黑暗,还有广袤无垠的。

一片草。

这是啥啊?她心里犯着嘀咕。

“等会儿吧。”张肆斜倚在座椅上,搭在方向盘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

两人找着话题聊天。

“你还在上学吗?”

“办了一年延迟入学。要是我爸不接我出国,就回去读大一。”舒禾望着窗外的黑暗,声音轻轻的。

“挺好的。你以前跟家里来过东北吗?”

“没有,这是头一回。”

“那读完书,打算去哪儿?”

“……”

问话落进沉默里,许久都没得到回应。

张肆转头,发现舒禾歪在座椅上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无声叹了口气,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的第一缕光撕开夜幕时,张肆轻轻摇醒她。

推开车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火红的碱蓬草。

眼前的景象让舒禾屏住了呼吸——盐碱地突然燃烧起来,紫红的草尖先是泛起金芒,继而整片滩涂如同点燃千万簇火焰,赤红的浪潮与金黄的光晕纠缠着冲向天穹,仿佛大地与太阳在这一刻血脉相连,共同托举起磅礴的新生。

随着朝阳完全跃出地平面,万丈金光倾泻而下。方才还沸腾的色彩渐渐沉淀,只剩下赤红的草甸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万物的渺小与自然的永恒,在这日出的瞬间,形成了最惊心动魄的对比。

“走吧,去早市。”张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舒禾还沉浸在震撼中,有些恍惚:“这就完了?”

“不然呢?”张肆轻笑了一声:“你想回去写一千字观后感也行。”

早上六点的盘县早市像被掀开盖子的蒸笼,热气裹着炸油条的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张肆单手插兜走在前面,舒禾则是好奇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借光!新摘的小根蒜——”

挎着竹篮的老太太嗓门儿清亮,筐里嫩绿的野菜还沾着露水。

张肆突然侧身,手臂一横拦住了差点撞上菜筐的舒禾,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看着点儿路。”

婶子们挎着布兜,在摊位间穿梭。

“这豆角咋卖?”

“婶儿,看您诚心要,便宜两毛!”

有人抓起土豆在衣角蹭两下,满意地往塑料袋里装;有人捏捏西红柿,再凑到鼻尖闻闻,嘟囔着“没小前儿有味儿”。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自行车铃铛声搅成一锅热汤。舒禾跟着张肆在人堆里穿行,忽然被他攥住手腕:“别走散了。”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引得舒禾心头一阵悸动。周围人声鼎沸,她却盼着这条路没有尽头,就想这样一直被他牵着,一直走一直走。

转角处的早餐摊支着蓝白条纹棚子,土陶碗里盛着颤巍巍的豆腐脑。

张肆浇上两勺辣椒油,撒把翠绿香菜,把碗推到她面前:“我觉得不搅匀,用勺子舀一半豆腐脑一半辣油,这样比较好吃。”

舒禾听话照做,滚烫的豆腐脑裹着香辣在舌尖化开。

嗯!

真香!

晨雾未散时追过日出的寂寥,转眼就被此刻的烟火气驱散。生命的实感轰然落地,生活就该是这般触手可及的鲜活模样。

饭后两人并肩往回走,张肆侧头问:“送你回家补觉?”

舒禾踮脚,两根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声音软糯得像团刚出锅的炸糕。

她是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

其实舒禾心里委屈,程家也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时,她就彻底被原来世界里的所有人遗弃了。

但是天边出现第一缕光的时刻,张肆陪在她身边。

她不想松手,她想紧紧抓着她的光。

张肆根本抵不住她这副撒娇的模样,看着她眨巴的眼睛,只觉得心尖都被挠得发麻。

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发顶:“行,去店里睡,行了吧?”

二人早早就到了店里,张肆先是对了遍账,又检查了一下设备有没有损坏。他走哪,舒禾就跟哪。

过了几个小时,张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尾巴:“这么精神?还是得用人哄着睡啊?”

舒禾红了脸,语气却坚定:“我就想看着你。”

张肆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办公区沙发坐下:“我就在这坐着,睡吧。”

舒禾轻车熟路地放倒转椅,他顺手拿起外套给她盖上。

看着她明明困得眼皮打架,还强撑着睁眼确认他是否还在的模样,心里泛起丝丝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舒禾再次睁眼时,已近黄昏。她迷迷糊糊坐起身,睡醒了才感觉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幼稚,不免臊得耳根发烫。

店里只剩豪哥,舒禾凑过去问了一句:“张肆呢?”

郑豪还是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头都没抬:“走了,说等你醒了就让你先回家,他今天不回店了。”

舒禾点点头,一摸兜才发现凌晨走得急没带钥匙。摸出手机给张肆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

只好再次问豪哥:“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郑豪终于抬起头,目光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帝豪KTV,去找刘哥了。”

舒禾攥紧手机。或许可以直接去那儿找他,在外头等他一起回家;就算扑个空,就当熟悉熟悉盘县的街道。

反正等张肆看到未接来电,总会回消息的。

循着导航穿过半座县城,帝豪KTV矗立在主干道拐角。红蓝霓虹灯牌刚刚亮起,右侧“豪”字下面只剩“豕”的半截红光。

推开厚重的门,就是一股廉价香氛混着烟味。大厅吊顶垂着蛛网似的水晶灯,个别灯泡已经烧坏,忽明忽暗地闪烁。

地面铺着暗红色地毯,边缘卷起来露出底下的水泥地,墙角还沾着褐色的呕吐物痕迹。

舒禾乖巧地缩在大堂沙发里,等着张肆给自己回电话。

突然,玻璃门被撞开,五六个男人簇拥而入。为首的脖子上挂了一条晃眼的大金链子,瞥见她的瞬间,眼神立刻黏了上来。

他歪着脖子逼近,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新来的啊?老子以前还没看过这么标致的。有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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