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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纯白光线下,霍凛指尖那一点新生的冰凉,如同电流般窜过苏软软的皮肤。他拂过她脸颊灰痕的动作,带着一种与这冰冷空间格格不入的、近乎狎昵的强势,宣告着所有权。那句“我的‘心弦’”,更是像烙印,深深烙在她的意识里。

苏软软浑身僵硬,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感在胸腔里翻腾。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光滑的金属墙壁,才惊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霍凛没有逼近,只是收回了手,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在回味那微不足道的触感。他苍白的脸上,疲惫依旧浓重,如同化不开的寒冰,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重新燃起了冰冷而强大的掌控力。他环视着这巨大、空旷、死寂得令人窒息的纯白空间,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主神的‘安全区’?”他低语,声音沙哑依旧,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不过是暂停的牢笼罢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欢迎来到主神空间临时安全区。】

【编号D-7391玩家:苏软软,新手副本结算完毕。】

【编号S-017玩家:霍凛,资深者副本结算完毕。】

【安全区停留时间:72小时(标准时)。】

【安全区内禁止争斗。】

【基础功能已开放:个人空间(需支付生存点数激活)、基础医疗(需支付生存点数)、基础物资兑换(需支付生存点数)、玩家信息查询、副本预告。】

【请玩家自行休整,准备迎接下一场‘游戏’。】

随着提示音的结束,苏软软感觉手腕微微一震。她低头看去,一个样式古朴、如同青铜手镯般的黑色金属环凭空出现在她的左手腕上,触感冰凉,严丝合缝。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仿佛多了一个无形的操作界面,意念一动,一个半透明的、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屏幕便浮现在眼前。

【玩家:苏软软(编号D-7391)】

【状态:轻度精神损耗(可缓慢恢复)、轻度外伤(已由空间基础规则修复)】

【生存点数:1500点】

【天赋技能:心弦共鸣(被动/成长型-Lv.1)】

【效果:可微弱感知周围生命体的精神波动与情绪倾向,对强烈恶意、恐惧、痛苦等负面精神能量尤为敏感。精神力消耗随感知强度与范围提升。】

【精神韧性:基础强化(效果:精神抗性+10%,精神恢复速度+5%)】

【持有物品:无】

【技能:无】

【装备:无】

心弦共鸣?精神韧性强化?苏软软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心中一片茫然。这就是她在那个地狱般的废墟里挣扎求生换来的东西?这能力有什么用?感知别人的恐惧和痛苦?在那个充满丧尸的世界或许有用,但在其他地方呢?而且……这能力的代价,是消耗她自己的精神力?

她下意识地看向霍凛。霍凛也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更显厚重、带着暗金色纹路的黑色金属环。他的虚拟屏幕似乎比她的复杂得多,上面流动的数据快得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结算结果并不完全满意。

“1500点……”苏软软喃喃自语,看着自己可怜的生存点数。她尝试用意念点开那个“基础医疗”选项。

【基础医疗:可修复非致命性肉体损伤及中度以下精神损耗。】

【肉体损伤修复(依据伤势):100-1000点/次】

【精神损耗修复(中度以下):500点/次】

【提示:严重创伤、肢体残缺、基因崩溃、深度精神污染等需高级医疗或特殊道具。】

苏软软倒吸一口凉气!好贵!她这点生存点数,连一次中度精神损耗都修复不起!更别提霍凛那种伤势了……她下意识地又看向霍凛,他后背和手臂那些被碎石划破、之前还在渗血的地方,此刻已经愈合如初,只留下淡淡的粉色新痕。显然,主神空间的基础规则修复了这些外伤,但更严重的消耗……恐怕需要点数。

霍凛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起头,视线冰冷地扫过她手腕上那可怜的数字,嘴角的嘲讽更深。“新人福利,聊胜于无。”他迈开脚步,不再理会苏软软,径直朝着空旷平台边缘走去。那里光滑的金属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门,露出后面一条同样纯白、延伸向未知的通道。

苏软软犹豫了一下,巨大的陌生感和对霍凛本能的恐惧让她想离他远点。但在这个完全未知、冰冷死寂的空间里,他又是唯一一个“熟悉”的存在……最终,求生的本能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感(尽管她自己不愿承认)驱使着她,默默地、远远地跟在了霍凛身后十几步的距离。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纯白大厅。无数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金属门,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高达数十米的弧形墙壁上,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幻着幽蓝色数据的透明光球,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毫无生气。

已经有几个人影在大厅里了。或站或坐,都带着初来乍到的茫然和警惕。

霍凛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即使带着疲惫,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身上那件被修复过但依旧能看出破损痕迹的黑色作战服,以及他手腕上那个明显高级许多的资深者腕表,都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强大和不凡。几个离得近的新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霍凛对此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大厅中央的光球。他抬起手腕,对着光球。一道光束从光球中射出,连接在他的腕表上。他似乎在进行某种操作。

苏软软缩在通道入口的阴影处,不敢靠近。她打量着大厅里的人。

一个穿着不合身道袍、梳着道士髻却一脸油滑的年轻男人,正对着光球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讨价还价。

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壮汉,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其他人,像在挑选猎物。

角落里,一对穿着同款白色连衣裙、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正紧紧依偎在一起,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不安。

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正皱着眉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虚拟屏幕,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着,似乎在研究什么。

这就是……其他玩家?苏软软的心沉了下去。这里没有温情,只有警惕、算计和赤裸裸的生存压力。

就在这时,霍凛似乎操作完毕。他转过身,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了躲在阴影里的苏软软身上。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召唤意味。

苏软软身体一僵,巨大的抗拒感涌上心头。她不想过去!不想再靠近这个危险的男人!

然而,霍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软软。她想起了安全屋里他的掌控,想起了废墟中他染血的手臂,想起了那句“我的‘心弦’”……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她咬着下唇,在几个玩家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走向刑场般,一步步挪到了霍凛面前。

“废物,动作太慢。”霍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他不再看她,转身朝着蜂巢墙壁上的其中一扇白色金属门走去。那扇门在他靠近时无声地滑开。

“跟上。”命令简短而冰冷。

苏软软看着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白色门扉,又看看身后大厅里那些形形色色、充满未知危险的玩家,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绝望,低着头,快步跟了进去。

门在身后无声地滑上,彻底隔绝了大厅的光线和视线。

门内,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纯白空间。四壁、天花板、地面都是光滑的白色金属,散发着恒定而冰冷的白光。没有任何家具,没有任何装饰,空旷得令人心慌。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缩小版的、同样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虚拟操作界面。

这就是……个人空间?需要支付点数激活?苏软软看着自己腕表上那可怜的1500点,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霍凛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简陋的环境。他走到空间中央,对着那个虚拟界面操作了几下。只见地面上无声地升起一个简单的白色金属床架,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同样白色的垫子。

他看也没看那张床,径直走到空间一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带着浓重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刚才在大厅里的冰冷强势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此刻只剩下深沉的、无法掩饰的虚弱。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眉宇间的疲惫如同实质般沉淀下来。即使空间的基础规则修复了他的外伤,但连续使用精神力对抗丧尸王、最后时刻爆发的混乱共鸣、以及传送带来的消耗,显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本源损伤。

他就那样靠着墙坐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失去了所有光华的玉像,只剩下冰冷的疲惫。整个纯白空间里,只剩下他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

苏软软站在门口,看着他这副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巨大的恐惧依旧盘踞着,但此刻,另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陌生的情绪悄然滋生。怜悯?不,她不敢怜悯他。负罪感?或许有一点,毕竟他那惨烈的伤势,有一部分是为了她……但更多的是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靠近危险源的本能紧张。

她不敢靠近,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个多余的道具。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霍凛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一些。他依旧闭着眼,薄唇微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倦意:“把你的点数……转给我。”

苏软软猛地一愣!转点数?!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护住那仅有的1500点!那是她在这个恐怖游戏里活下去的唯一资本!他凭什么?!

霍凛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抗拒,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疲惫依旧沉重,但此刻却翻涌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戾气。“精神共鸣的消耗……远比你想象的大。”他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你以为……最后那一下混乱冲击……靠你一个人那点可怜的精神力……能干扰丧尸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嘲讽,“没有我的精神力作为‘柴薪’……你那点火星……早就被它碾碎了。”

苏软软如遭雷击!她回想起了最后那毁灭性的精神共鸣爆发时,那股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她意识、几乎将她撕裂的、属于霍凛的冰冷而强大的精神力量!原来……那并非她独自的力量?是霍凛的精神力,通过血肉的桥梁,强行灌入,点燃了她的恐惧“心弦”,才爆发出足以撼动丧尸王核心的力量?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所以……她那所谓的“A级贡献度”,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消耗霍凛本源力量的基础上?他此刻的虚弱,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苏软软的心上。屈辱、不甘、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点数……是恢复精神力的基础资源。”霍凛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耐烦的虚弱,“或者……你想让我现在就‘引导’一下你那脆弱的‘心弦’,体验一下精神力彻底枯竭……变成白痴的感觉?”

冰冷的威胁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苏软软毫不怀疑这个疯子能说到做到。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不甘和犹豫。她颤抖着抬起手腕,用意念调出虚拟屏幕,找到点数转移的选项,输入了那个冰冷的数字。

【是否确认向玩家S-017(霍凛)转移生存点数1500点?】

【确认。】

手腕上的金属环微微一震,一股微弱的暖流(也许是错觉)顺着手臂流走。苏软软眼睁睁看着自己屏幕上那可怜的数字瞬间归零。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恐慌感瞬间攫住了她。

霍凛腕表上光芒一闪。他闭上眼睛,似乎接收到了点数。几秒钟后,他再次睁开眼,脸色似乎依旧苍白,但眼底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丝。他看向苏软软的眼神,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戾气,多了一种……审视资源被合理利用后的、近乎冷酷的满意。

“算你识相。”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要进入更深层次的调息。

苏软软瘫软地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看着自己归零的点数,感受着这个纯白、空旷、冰冷得令人绝望的空间,巨大的无助感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彻底淹没。她成了他的负债者?她的点数成了他的疗伤药?在这个主神空间,她似乎连最后一点可怜的自主权,都被他无情地剥夺了。

她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冰冷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

纯白的空间里,只剩下霍凛压抑的呼吸声,和苏软软无声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玩家休整时间剩余:12小时。】

【下一副本预告:】

【副本名称:《幽冥义庄》】

【类型:多人协作/中式恐怖/规则类怪谈】

【难度:C+(对新人极度危险)】

【背景:荒山孤岭,百年义庄。阴气汇聚,邪祟滋生。停放于此的棺椁,皆有未了之怨。生人勿近,夜半莫惊。】

【核心任务:存活至头七法事结束,并找出“怨气之源”进行净化或镇压。】

【传送倒计时:12:00:00…】

中式恐怖?义庄?棺椁?怨气之源?

一个个冰冷的词汇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苏软软混乱的意识。刚刚经历过血肉横飞的末日丧尸,转眼又要面对未知的、充满精神污染的东方鬼魅?

巨大的恐惧让她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霍凛。

霍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虚空中的副本预告信息,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和……狩猎前的兴奋。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如同受惊小兽般的苏软软身上。

“听到了吗?我的‘心弦’。”他低沉的声音在纯白的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温柔,“下一章的乐章……是为你准备的……镇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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