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车厢之外忽传来喧哗之声。
——“裴将军班师回朝”
——“闲人让路!”
——“让让。”
陆嘉月的马车缓缓避向街边停下,她掀开帘角,尘土飞扬间,铁骑列队,红底金色‘裴’字棋翻飞,最前方的骏马通体枣红,鞍鞯华丽,最前方的男子身披玄色铠甲,甲叶在阳光下泛
着冷冽的光。
他手握红缨长枪,枪缨似血色火焰跃动,腰间玉佩随马匹步伐轻晃,撞出清脆声响。
剑眉醒目,郎艳独绝,一身不羁,正是裴翎。
裴翎,裴家二少,她的前未婚夫,也是前世今生都被她退了婚的裴二公子。
裴翎……
陆嘉月远远看着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的人,有些许恍惚,有多久没见过裴翎了?
她闭上眼,前世记忆蜂拥而至。
她一心被宋石堰迷惑,回到府中,毅然决然的要跟裴翎退婚,闹的整个陆家鸡犬不宁,父亲大怒,兄长不解,母亲拭泪……可她铁了心。
陆家虽世袭继承国公位,但远不如裴家身份尊贵。
裴家,那是百年将门世家,功勋赫赫,有从龙之功,裴家女儿更是当今贵妃。
裴父老当益壮,手握重兵,驻守边境。
裴家长子学识出众,从文入仕,年纪轻轻官居三品,是皇上眼中最信赖的肱骨之臣。
只有裴翎,万千娇宠中出生,性子倨傲张狂,妖孽似的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活得肆意妄为,从小到大没受半点儿委屈,最大的委屈便是她的退婚。
陆家与裴家结亲,算得上是高攀。
可她要退婚。
父亲不允,将她禁足,不许她出门。
裴翎便是她被禁足的第二日翻墙而入,没规没矩的潜入她的房间里,彼时她内心愤懑,郁郁寡欢,看到裴翎的那一刻又委屈又生气。
裴翎问她,这婚是不是一定要退?
她怎么回答的呢?
她闭上眼,眼泪晕染了眼眶。
她说,“裴翎,你很好,可我们不合适,我喜静,你喜动,我喜诗词歌赋,你喜斗鸡遛狗,若我一生都无法遇见心爱之人,我会嫁你,与你相守,可如今我已遇到喜欢之人,我们喜好相同,心意相通,所以我想嫁给他。”
一向骄傲肆意的裴二公子,一双丹凤眼通红,就那般狠狠地盯着她。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在她略惊惧的目光中,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
“陆嘉月,本少爷九岁时就知道你是我裴翎的新娘,好不容易等到你及笄,你竟说要嫁给旁人?!”
“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了?”
裴翎的声音充满了怒气,然后在她惊惧的眼神中,恨恨的咬上她的唇瓣,是咬……疼的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她挣扎,可没有他力气大,又不敢喊,怕引了家人过来。
裴翎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他咬她,又细细亲吻她,直到她泪流满面。
“陆嘉月,我们扯平了,这婚本少爷同意退了!”
这是前世那一日,裴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次日,裴翎去了边关,随父出征,不过一年,便打了五次胜仗,斩敌人首级,被封凌风少将军,二十七岁接父亲衣钵,被封大将军。
而她困于宋家后宅,与他不曾再见面。
婚后二十年,裴翎都在边境,不曾回过京都,听闻他在边境娶了妻,儿女双全。
陆嘉月从回忆中抽出神来,放下了马车帘子。
而裴翎已带着属下近至眼前。
就这样吧!本也是不同路的两个人。
——“等等”
裴翎的声音突然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