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卓姿那副尖刻的嘴脸还在喋喋不休，那些带着恶意的词句，像碎玻璃碾压过她的神经。
“高惜月再怎么说也总比你强吧。”
“她好歹从小在顾家长大，跟瑾衡青梅竹马，知道什么朋友能交什么朋友不能交。”
陆语婳感觉浑身血液都在逆流，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脏仿佛被人攥紧，每跳一下，都是一记重击。
顾永年沉声厉喝：“妈，你别说了！”
可叶卓姿像是彻底疯了一般，尖声大喊：“为什么不说？你看不出来她就是个祸害？她除了会给瑾衡拖后腿，还能干什么？瑾衡也是，就算娶不到喜欢的，也不能随便找个歪瓜裂枣凑数啊！”
顾永年劝道：“妈，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他们夫妻的事，你就别瞎掺合了。
陆语婳的忍耐彻底崩塌。
她像被烈火点燃了一样，猝然抬头，怒火冲顶：“够了！”
声音响彻整个客厅，震得屋檐都像颤了一颤。
“你说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知道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尖酸刻薄吗？因为相由心生，你就是一个心肠恶毒的老太婆！”
叶卓姿脸色骤变，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你说什么？”
陆语婳眼里却再无一丝畏惧：“你总说我没家教？那你的家教又好得到哪里去？我妈死了二十多年，我爸也走了三年了，你每次开口都要把他们拖出来踩一脚。”
“你一把年纪了，不懂‘死者为大’的道理吗？你知道什么是尊重吗？”
她的声音就像利刃划破所有虚伪的礼节和伪装，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愤怒狠狠甩了出去。
叶卓姿气得身子发抖，怒火瞬间转向楚妍和顾永年，嘶声吼道：
“这就是你们给瑾衡娶的好太太？帮我们顾家娶了个疯子回来！”
她随即又咬牙切齿地看向陆语婳，咒骂声像毒蛇吐信：
“你这么顶撞长辈，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陆语婳回怼：“要下地狱，那也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先下地狱！”
所有人目瞪口呆，空气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愤怒的呼吸声。
匆匆赶来的顾瑾衡一进门，就听到陆语婳骂叶卓姿“老不死”。
接着，便是叶卓姿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顾瑾衡脸色霎时阴沉得骇人，怒吼声瞬间炸开：“陆语婳，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语婳眼里燃着一把火，吼回去：“这句话，你不如去问你奶奶。”
她眼尾还在跳，喘着粗气，空气都因她的怒火变得燥热起来。
顾瑾昭靠在一旁，悠悠地来了句：“可是奶奶已经被你气晕了啊。”
这一句火上浇油，彻底烧干了陆语婳的理智。
一不做二不休，她破罐破摔。
陆语婳抬手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响亮，震得整间屋子再次安静了。
早就想抽他了。
顾瑾昭被陆语婳打懵了。
她还想再动手，整个人像要爆炸的火山，扑过去。
顾瑾衡快步上前，单手一把从背后将她拦腰抱住，力道不轻地禁锢在怀里，语气低沉冷厉：“你疯够了没？”
“顾瑾衡，你放开我，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她浑身都在颤，怒意如潮涌。
直到楚妍走来，轻轻拉住她的手臂，语气温柔安抚：“语婳，你冷静点。”
陆语婳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婆婆的面子不能不给。
强压着胸腔翻腾的怒火，闭了闭眼，勉强停了下来。
顾瑾衡随后去了楼上。
没几分钟，楼上传来叶卓姿的怒吼，尖锐刺耳：“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奶奶，就赶紧跟这个扫把星离婚！否则迟早有一天我要被她气死。”
哪怕隔着门，陆语婳也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中气十足，也不知道刚才是真晕还是假晕。
她坐在沙发上，指节捏得泛白，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整个人沉在椅子里，双目无神，死寂一片。
顾永年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开口：“语婳，你奶奶她年纪大了，脾气改不了了，你不要跟她计较。”
陆语婳收敛神情，低声道：“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她站起来，刚走两步。
顾永年轻声道：“你等等瑾衡吧，待会你们一起回去。”
她顿了顿，没说话，只默默坐回沙发。
……
桃园别墅。
客厅的灯光冷冷清清洒在两人之间，像一场注定无解的拉锯战。
“陆语婳，”顾瑾衡的声音透着怒意，“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恶毒的人？”
陆语婳蓦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冷笑一声，声音透着愤怒：“你眼瞎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看出来你奶奶有多恶毒吗？”
“现在是说你的问题！”顾瑾衡陡然提高音量，眉眼凛冽，“你扯奶奶干什么？”
陆语婳情绪彻底失控，几乎是吼出来：“你知道她今天是怎么骂我，怎么骂我爸妈的吗？就因为我嫁给了你，就活该我一直要被你奶奶羞辱，连带着我死去的爸妈都要时不时被拉出来鞭尸吗？”
眼泪带着哭腔，一声声砸进顾瑾衡的心里。
男人看着她满脸泪水，语气不自觉软下来些：“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你不该为了金珠的事顶撞奶奶。”
“我不是为了金珠的事和她吵的。”
“那是为了什么？”
“她说你是因为娶不到高惜月，才凑合着娶了我这个歪瓜裂枣。”
顾瑾衡脸色顿时一沉。
她直视他，泪眼婆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胡说的。”顾瑾衡立即否认。
陆语婳眼泪依然滴滴答答落不停：“不，她今天唯一没说错的，就是这一句。”
“你又想拐着弯找架吵是吗？”
“跟你吵架还需要拐弯吗？”
顾瑾衡强行压下怒火：“老太太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你说话就不能有点分寸？”
“她骂我的时候中气十足，哪像心脏不好？”
“所以你是想气死她？”顾瑾衡厉声质问。
陆语婳眼底泛着猩红：“你放心，她要是被我气死了，我陪她一起去死，我们一起下地狱，你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