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一定十分想念松鹤兄……”
陈老爷坐在专门的办公室,姿态已与上次见面截然不同。
他姿态闲适,仿佛不再焦急儿子的处境。
林妩缓缓坐下,眼神锐利,看向对方。
陈老爷试探,“阿妩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叔父帮忙?”
林家墓园被公安包围勘察,陈家不可能没派人暗中监视。
仿佛欣赏对方的表演,林妩定定看了对方一会儿,没有说话。
陈老爷到底没有忍住,主动抛出诱饵,“听街头巷尾的人传,似乎林家祖坟那边出了事……
叔父我听闻,彻夜难眠啊!赶紧找到公安领导,想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祖宅那边,没事吧?”
林妩冷笑,“叔父耳聪目明,既然听说了祖坟的动静,会没打听出什么事?
如此惺惺作态,实在令人不耻。你如此善心,就不会纵容儿子做出混账事!
我也不怕告诉你,父亲的骨灰被偷了,连我三个哥哥的衣冠冢也被盗。
我林家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唯一有过节的,就是薛爱梅母子间和你们陈家,但你们都是咎由自取!
薛爱梅母子被关入监牢,偷盗骨灰,不仅不能让他们免除死罪,还会加重刑罚!
但陈惠亭就不一样了。
墓园被盗,就发生在我见你之后……”
陈老爷眼神锐利起来,如果是陈家人或是下人,或许被恫吓,可林妩却不怕他。
陈老爷怒气冲冲责问,“你是怀疑,是我偷的骨灰、遗物?”
林妩上下扫了他一眼,无比蔑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e小丑。”
她起身,“先前,我的确为父亲不值,错看了陈家,错信了你。
可此时看来,没有必要。你连我父亲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挖掘恩人和儿子坟墓的,不配称为人,人怎么能跟畜生计较呢?!
我也不怕告诉你,如果为了骨灰和哥哥们的遗物,就此放过陈惠亭,九泉之下,我也没脸见我爸爸和哥哥们。
哪怕我一辈子忏悔,也绝不会让你如意!
陈惠亭,打牢坐定了!”
隔壁坐着的公安领导们,听完震撼不已。
不仅被林妩的骨气感动,更加对陈惠亭的嚣张气焰愤怒。
几天前还说有愧,这是有愧的语气?!
陈老爷走后,公安领导纷纷走出来,想要安慰林妩,却见她一脸悲愤,“各位领导,如果等下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实在是陈家欺人太甚!”
公安领导们面面相觑,还没等反应,就见林妩直奔林家大门而去。
坐在林家大门门口,捂着眼睛嚎啕大哭。
过往邻居认出她来,还有进出的公安同志也上前安慰,林妩哽咽着倾诉委屈:
“陈家人实在太过分了!明明与我有婚约,却纵然儿子与继妹苟合,革委会同志明察秋毫,将他儿子抓进去,他们想要求情,就上门逼迫!
我父亲和他们定下这门亲事,原本出于信任。可现在,他们欺负我父亲不在,以大欺小!
我不可能原谅陈惠亭,让他们希望从轻发落的计谋得逞,当晚,我父亲和三位哥哥的坟墓就被人偷了!
如今,我父亲的骨灰和三个哥哥衣冠冢里的遗物都没了!
陈老爷公然上门,出言威胁,实在欺人太甚!
我没有证据,要不回父亲的骨灰,哥哥们的军装、工服,我心中有愧,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呜呜呜!”
公安部门这么大的阵仗,林家出事的消息,早已瞒不住。
陈老爷没说错,林家祖坟那边的动静,也被周围居民看到,渐渐传开。
如今,亲耳听林小姐哭诉,歹徒不仅盗了林老爷的骨灰,还破坏林家三位烈士少爷的衣冠冢!
渐渐围上来的群众义愤填膺,身后的公安同志也气愤不已!
陈家祖宗几十代都被群众们问候了一遍。
有人怒不可遏,带头说,“前两年饥荒,我家里一粒米都没有,我们一家差点饿死,都是林老爷帮助,从新加坡购买一船粮食,请政府发放,我们才能熬下去。
如今,他们这样欺负林小姐,还敢做如此下作的事,盗挖坟墓,破坏烈士的衣冠冢,他们怎么敢的?!
当咱们人民群众死的?!当政府是死的,任他们无法无天、!”
林妩眼睛哭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替政府和公安部门解释,“公安领导、同志们不眠不休,正在调查。
目前还没抓到嫌犯,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猖狂!”
群众气愤不已,“听说是半夜动的手,还出动几台车,估计痕迹都抹了,所以不好查……”
“这杀千刀的!今天他们敢盗墓,是不是下次就敢杀人?真是无法无天!”
“陈家人实在不是人!畜生!”
……
几人带着,后面跟了一群百姓,直奔陈家而去。
林妩被公安同志搀扶到家里,福伯正准备出来找她,见她双眼红肿,心疼不已。
“没事,福伯,咱们小胜。”
林妩偷偷说。
回到房间,才将和陈老爷对峙经过,告诉给福伯。
“果然是他!”
福伯眼神愤恨,即便陈老爷没有明说,但福伯和这些老谋深算的人打交道几十年,知道每句话后的深意。
“然后,我就去门口哭诉了。他以为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但他被小看了群众的正义和怒火!”
尽管如此,福伯还是心疼。
老爷被盗的骨灰,和少爷们的遗物,恐怕不能找回来。
如果从陈家人手中找出,只会坐实他们的罪行,他们没那么傻。
林妩将房门反锁,将福伯带进空间,指着某片单独区域,单独躺着的四个土丘。
“他们就在这里。土都是墓园里的,爸爸和哥哥们入土为安,福伯放心。”
福伯眼眶通红,扑过去捧了一把土,眼泪滴了进去。
林妩解释,“担心将墓碑移走,让他们起疑,所以暂时没有收进来。”
福伯反应过来,转头问,“所以,这是你提前计划好的?”
福伯想起林妩提前的安慰,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们不在我身边,不像福伯你,我实在不放心。我虽然没有把握,但不得不防范。
果然,当天见面提了下爸爸,他们就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