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沈瑜已经没有那么害怕君肆了。
她那双清亮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眼中装着的期待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这样的目光，很难被忽视掉。
“你如何确定我会护着你？”君肆口不对心的反问沈瑜，那偏灰色的眼眸却始终停在她的眉眼上，不曾挪开半分。
“因为我对陛下还有用。”沈瑜此刻将嘴甜发挥的淋漓尽致，“在科举舞弊案结束前，陛下都不会让我有事对不对？”
其实这也都是沈瑜胡乱猜的。
毕竟在原著里，即使没有沈瑜，君肆也一样将科举舞弊案给查了个底朝天。
但沈瑜想，既然君肆愿意提醒她那些，应该也愿意小小地护一护她的吧？
“暗九日后会跟在你阿姐身边，你身边有暗三十三他们。”君肆冲沈瑜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平静的语气令人安心，“还从没有人能伤的了暗卫护着的人。”
君肆脸上带着笑意的时候，让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感消散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和。
听到他话语里的笃定，沈瑜提起的心脏悄咪咪的回归到原位。
她看向君肆的时候，笑容比以往更加灿烂，眼中仿若装着星辰，“臣就知道，陛下是最英明神武的陛下！”
放在往日，也不是没有人用类似的话语去拍君肆的马屁。
但是……从没有一个人如沈瑜这般真诚。
不像是在溜须拍马，像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君肆很受用。
……君肆非常受用。
那清润的声音钻入君肆的耳中，让他批了一整日奏折而烦闷的心都被抚平了不少。
“距离沈大人上值还有一月的时间。”君肆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瑜，垂落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尾音轻轻上扬，“我很期待。”
期待？
期待什么？
并不知道状元郎会被分配到什么官职的沈瑜，也猜不出君肆内心在期待什么。
不过……
君肆的话让沈瑜脑内灵光一闪，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沈瑜苍蝇搓手，看向君肆时不自觉带上了谄媚讨好的笑容，“陛下。”
这样的笑容，君肆不知道从多少人的身上看到过。
那些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总给君肆一种丑态毕露的感觉。
现在这样谄媚的笑容出现在沈瑜的脸上时，君肆并没有烦躁。
这张白皙又好看的脸露出这副模样，让君肆静静欣赏了好一会儿。
他一边在心里好奇她是想要求什么，一边等着沈瑜的下文。
对上她的眼睛，迟迟等不到她的下文，君肆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沈瑜就立刻接上了，“官职的调动，臣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沈瑜觉得现在就是最佳的开口时机，甚至还不忘为这场谈判增加一些筹码，
“等办完科举舞弊案，不知道陛下可不可以通融一二。”
听到沈瑜这一大串话，君肆还以为她是不满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官职，想要往上走一走。
君肆觉得，虽然朝中没有先例，但也不是不可以从中调动一下。
“你想要什么官职？”问出口的瞬间，君肆心里想的是——
只要沈瑜不是想要四品以上的官，他能有办法下旨，合理合规的让那些老家伙闭嘴。
但是沈瑜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君肆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到沈瑜站起身，对着他郑重行礼，一字一顿绝不可能说错一个字的说道：
“臣想要被外放到地方去，做地方知县。”
“知县？”
君肆听到沈瑜的请求，怒极反笑，“你想要外放到地方，去做知县？”
沈瑜想要外放做知县的事情，君肆之前在暗卫那里就已经得知了。
但他没想到，沈瑜到现在竟然还是初心不改，依旧想要外放出去。
这知县到底对沈瑜有多大的吸引力？
让她放弃从六品的翰林苑修撰甚至更高的官职，非要跑出去做一个七品县令？
“是。”沈瑜没敢去看君肆的眼神，硬着头皮说：“做知县……是臣的梦想。”
她想要一个既可以远离朝堂，又能在这世道护住她阿姐的官职、
知县，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状元郎的梦想可真大啊。”君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意味不明，心中没来由的怒气疯涨。
藏在屋檐上的三名暗卫心里门清，君肆这是十分生气的状态。
暗三十三不解，“沈大人得主子赏识，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想不开要跑去地方做县令啊？”
暗二十也同样不解，但他稍微能参透一点原因，“因为京城是非多，沈大人恐怕并不喜欢。”
暗三十看了看左边的队友，又看了看右边的队友，一语中的说出真相，“可能是沈大人胆子小，并不想跟在主子身边。”
暗三十三和暗二十这一次觉得暗三十说的很有道理！
“让你去查科举舞弊案，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君肆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不敢抬头看他的沈瑜，吐出后半句话“不是让你提条件调动官职的。”
“那……臣深感辜负了陛下信任，自愿降职调去地方上呢？”沈瑜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棒！
君肆扯出一抹冷笑，冷哼一声，自称也从‘我’变成了‘朕’，“朕凭什么奖赏你？”
对其他人来说，被调离京城去地方上，那是被罚。
对沈瑜来说，调离京城去地方上，那就是赤裸裸的奖赏。
放她离京，和放兔子回归大草原有什么区别？！
“啊？”沈瑜这次鼓起勇气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君肆说错了，“臣这算是降职，是惩罚。”
沈瑜内心的小人手里拿着一个天平，满脑子都是——
主动提出调去地方做县令，怎么就算是给她的奖励了？
沈瑜不懂，沈瑜不解，沈瑜现在敢鼓足勇气问一句了。
“刚刚沈状元还说调去地方是你的梦想。”君肆提醒沈瑜，灰色的眼眸上挑，“沈状元现在就忘了？”
沈瑜没忘。
沈瑜隐隐觉得，自己想要调去地方的梦想已经开始泡汤了。
“沈大人如果想要将功赎罪，就留在京城好好做翰林院修撰。”君肆微微一笑，一语敲定结果，“这官职调动，朕不准。”
无论说什么，君肆都不可能将沈瑜调离京城的。
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