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过山车像庞然大物般骤然启动,一跃至五十米之外的上空。
失重感让一直生活在陆地的越绫呆了一下,紧跟着过山车攀至顶点,疯狂下落。
几秒钟的时间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心跳如擂鼓,好像要跳出胸腔。
在逐渐到顶的恐惧中,越绫猛地闭上眼睛,一把抓住了裴商的手,把血色褪尽的一张脸埋进他掌心,有点崩溃地叫他名字。
“裴商!”
“好高!我害怕……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不少人都在尖叫,裴商头发都被吹起来,露出面无表情的一张帅脸。
但在被越绫抓住手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终于产生变化。
似乎直到此时此刻,他才从这件无聊至极的事情中品味到一点乐趣,五指张开摸了摸越绫苍白的小脸。
越绫不敢睁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的手,脸往他掌心埋。
裴商故意退开了一点,作势要抽回手,越绫便害怕地抓得更紧。
他再退,她再抓。
再退,再抓。
……
最后越绫着急了,哆嗦着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好像再摸不到他的手她就要哭了。
裴商才终于良心发现,把手伸过去,被越绫牢牢抓住,细小的呜咽被捂进掌心,变成让他心痒的温度。
结束之后,越绫几乎站不稳。
她抱着裴商的胳膊,腿软得像面条,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把他规整的衬衫扯得乱糟糟。
裴商此时倒是很有耐心,甚至放缓了速度,配合着身上的人,走一步,歇三步。
即便这样也走得很艰难。
越绫有点崩溃地说:“裴商,我腿软……”
裴商停下来,看了一眼她被裙子覆盖住的双腿,伸手上去摸了一下。
“确实,还在抖。”
语气有点嘲笑。
越绫:“……”
她是鱼,不是鸟,她怕高不是很正常的吗?
为什么要嘲笑?
而且她都没有要玩这个,是他非要她玩,想看她吓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然后再说嘲笑她是最没用的鱼。
越绫知道的,这个男人一向很恶劣,偏偏她现在站都站不直,还要靠他扶着。
裴商看她脸色憋屈,作势要走。
越绫立刻急了:“你别走呀。”
“你走太慢。”
越绫无措地咬着唇,声音很小:“那我就是走不快嘛。”
她说话时很喜欢带语气词,这是裴商才发现的小习惯。
怎么说,显得有点娇气,也十分可爱。
裴商有时候会听得入迷,心头像是有小猫爪子轻轻划过,留下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
这条小鱼应该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才会有这样的性子。
裴商想。
越绫偷偷看着他的脸色,判断不出来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便说:“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裴商淡淡道:“不能。”
“……”
或许是越绫那无语的表情把他逗乐了,裴商唇角向上掀了一点。
“你换句话说,换句话我就答应你。”
越绫一愣。
换句话?换什么?
见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裴商干脆弯下腰,平视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教她。
“你说——裴商,可以抱我走吗?”
越绫:“……”
早在坐过山车的时候,这男人就把眼镜摘掉了,此刻一双凤眸明明白白露在外面,睫毛很长,眼尾像是晕染开了眼影,有几分妖气。
他靠得太近,越绫有种被锁定的不适感,忍不住避开一些,偏开头不去看他。
“倒也……不用抱,我只是需要缓一下。”
裴商立刻直起身,表情很淡:“行啊,那就等你缓好,反正后面还有大摆锤,跳楼机……可以慢慢玩。”
越绫脸都白了,在裴商转身的一瞬间拉住他手腕。
“等、等一下。”
裴商没回头,那意思很明显。
越绫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裴商,你……可不可以抱我走呀?”
说完之后,她嫩白的脸蛋都有点红了,因为自己实在太没骨气,被吓一下就什么都乖乖照做了。
裴商肯定更看不起她。
越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她没注意到裴商看过来的眼神,隐约有些炽热。
他俯身将她抱了起来,轻松地像是抱起一片羽毛。
越绫本能地伸手搂住他脖子,看着他衬衫领口之外的一段脖颈,起伏的血管,牙有一点点痒。
人鱼是报复心很强的动物。
锦鲤也是。
裴商刚刚很凶很重地咬了她,还不准她哭,一哭就说她娇气。
她想咬回去,等他疼得忍不住哭的时候,就学他那样,狠狠嘲笑回去,说他没用,说他娇气。
越想心越痒,越绫搂着裴商脖子,问他:“你热不热?”
“用不用我帮你把领口松一松?”
裴商:“你松吧。”
很好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也没多少防备。
越绫装模作样地把他领口松开,然后又解开一颗扣子,隐约可以看到胸骨上段的凹陷。
裴商始终没说话,目视前方,毫不偏移,假装没有看到怀里人磨牙的小动作。
真奇怪,明明她有时候怕他怕得要死,可等她缓过害怕的劲儿了,却又有胆子谋划报复他。
真挺有意思的。
裴商有点想笑。
越绫蓄了一会儿力,然后凑上去,狠狠咬住裴商的脖子。
裴商咬她的时候其实还是收着一点力的,因为他其实不太想让她疼。
再有就是她的血有毒,上次的教训已经吃够了,没必要再来一次,给她逃跑的机会。
但越绫就不一样了,她是真的用了力,很快把裴商白皙的脖颈咬出一个秀气的牙印。
她以为裴商会疼哭,说不定还会掉两颗金豆豆,谁知这男人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然后闷声笑了起来。
很低沉、很好听的笑,他的胸膛都在微微震动,让越绫不明所以,叼着他皮肤的牙齿都松开了。
不是,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裴商笑够了,然后低头,用下巴蹭了蹭越绫那颗郁闷的脑袋,跟她讲:
“你可以把我衣服往下拉,到锁骨那里,咬起来会很爽。”
“你咬其他地方我只会觉得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