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春笑得无比嘲讽，“你们既要又要，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妈，你适可而止吧，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王浩德脸色大变。
他从来没有被人骂得这么不堪。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曾经一直把他当成骄傲，对他百般疼爱的母亲。
王晓燕眨了眨眼，委屈又屈辱得快要掉眼泪。
可惜，林凤春一点儿不心疼！
她不是铁石心肠。
而是不再相信鳄鱼的眼泪。
“怎么，还委屈上了？是不是觉得我言过其实？”
林凤春慢悠悠地坐到沙发上。
“接下来这番话，只针对王浩德和王晓燕你们俩，就事论事。”
“这么多年，你们明明一直享受着我的倾力付出，却觉得我对你们付出，完全是为了我自己。”
“你们觉得我想要晚年靠你们，所以，我现在就应该受尽苦楚和折磨，就应该哭着求着对你们付出。”
林凤春满眼失望，“你们是不是觉得多读几年书，就比我高人一等了？可是，你们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殊不知，父母与儿女之间，是哺育与反哺的天然恩德。”
“如果为人父母对儿女没有付出，就是没有哺育的德恩。但是儿女享受了父母付出，却没有反哺，也是没有恩德，就是背德。”
前世，她这对不孝儿女就是如此。
“你们扪心自问，我对你们掏心掏肺，耗尽一切，你们就会反哺我吗？瞅瞅过去和现在你们的自私自利嘴脸，你们觉得自己像是这样的孝顺儿女吗？”
林凤春的目光，凌厉地瞥向他们。
王浩德和王晓燕一个个缓缓地垂下头颅，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林凤春的心里，突然就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明朗。
前世，这对儿女把晚年的她丢到农村老家小院，就不管不顾。
除了大儿子偶尔带着东西来看望她，就只有老邻居李校长时常借各种理由来接济她。
然而，有好工作又有钱的儿女，三五个月才来一次。并且，不仅空手而来，还要将她捡垃圾、卖自己种的菜等，攒下的血汗钱，都骗光光。
她病倒之后，他们又立马对她弃如敝履。
林凤春啧啧道：“看来，你们也很清楚自己的嘴脸。”
“所以，你们与其费心阻止我离婚，不如赶紧想一想，以后没有我给你们做牛做马了，你们还能拿什么撑起你们的野心？”
对于终会背德的不孝儿女，这一次，林凤春要先背德！
过去，对不孝儿女付出那么多，她就全当喂狗了。
现在她还没有老去，还没有患上绝症，也还没有被二儿子软硬兼施坑骗着卖掉工作……
及时止损，也不失为上策。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别哑火，继续烧啊！”林凤春抬眸扫去。
可是，王浩德和王晓燕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噤若寒蝉。
“你们不说，那就让他们俩说。”林凤春看向大儿子和大女儿。
“我？”
“我？”
王浩天和王晓梅就像开小差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站得笔挺，一脸无措。
“妈，我要说什么？”
“我说什么啊？妈。”
兄妹俩又一次异口同声。
林凤春解释道：“如果你们都不同意我和王建民离婚，那我就不离婚。但是，如果你们俩都支持我离婚，那我就跟王建民离婚。”
“哦，是。我想起来了。”王浩天点点头，又摇摇头，“妈，爸打你，你不想跟他过了，我能理解。是儿子没本事，没能保护好你。你想离婚，那就离，我支持你。”
王晓梅重重点头，“妈，我也支持你离婚。”
林凤春却目光沉沉地问道：“是吗？晓梅，那你为什么支持妈离婚？”
啊？
王晓梅被问得一头雾水，又满心紧张。
她还以为说也支持妈，完事儿了。
怎么这道题还没答完呢？
王晓梅在妈妈的目光注视之下，局促得像个被提到黑板前，让解题的小学渣。
又紧张又没自信。
“妈，我支持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对的。”王晓梅小心翼翼地说道。
妈对二哥和小妹很好，但是也从来不骂她。
但是今天妈好像又凶又猛。
不知道妈会不会不满意她的回答，骂她呢？
“好女儿，说得很好。”
在王晓梅的忐忑不安之中，母亲的温柔鼓励突然降临。
她心下惊喜！
妈这是夸她了？
一瞬间，王晓梅不紧张了，也自信起来了。
她整个人就像早上的太阳，又温煦又明亮。
林凤春默默地看着这个女儿，心里有一瞬间像撕裂般的疼痛。
但是她就怕说千遍万遍都阻止不了这个大女儿的恋爱脑，也改变不了恋爱脑大女儿的悲惨命运。
所以，她只能精心引导，以及用事实来“影响”她。
“晓梅，你觉得妈是对的。那么你是觉得妈不再隐忍家暴，不管会不会丢脸，大闹宣扬出去是对的？还是勇敢地发起反击，让家暴者也挨打，还让家暴者被抓走是对的？”
“这……”王晓梅没有料到，答题还是没完成。
林凤春安抚她，“别急，你先想一想。”
王晓梅眸子沉下来，心里也不紧张，整个人也很自信很冷静了。
过了几秒，她说道：“妈，我觉得都对，因为……”
王晓梅想起自己挨丈夫的打，却懦弱又顾虑。
反观她妈，却反击，却闹开。
原来，她这个做女儿的，远远没有妈妈勇敢，没有妈妈做得对……
“因为家暴……家暴就不应该被包庇，被纵容。那只会……只会助长了家暴者嚣张的气焰！”王晓燕说完，整个人咬紧牙关却狠狠一颤。
第一次打她的丈夫，只是一巴掌。
并且，丈夫哭着说，只是冲动，不是真的想打她。
她信了。
第二次，丈夫一巴掌将她扇倒，又掐住她的脖子。
那一次，她差点儿被掐死。
第三次……
一直到现在，王晓梅都已经不敢去数，究竟是多少次了？
因为现在三天两头，丈夫稍有不如意就对她动手！
“说得很好，说得很对。”
王晓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她妈已经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王晓梅感觉在她妈的眼里，看到了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