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就这么走了吗?”
穗穗攥着手里的红绳,那是刚才刘婶准备给她扎辫子用的。
宋铁生垂着眼睫低下头:“不走不行,刘婶要担风险的……再说,本来就打算今天离开。”
穗穗望向身后长长的路。
三个小时前,她刚从光团里出来,哥哥就告诉她民兵来了。
情急之下,她将系统转化好的保胎药和布料一股脑儿塞到了灶上的大锅里,又把统子哥奖励她的大白馍给刘婶留了一筐。
接着就和哥哥心急火燎的跑出了村子。
娘说过,他们不能被遣返回去,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没办法和刘婶好好告个别了。
察觉到妹妹情绪低落,宋铁生安慰道:“没事的穗穗,以后有机会,哥会带你回来看刘婶的。”
穗穗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过在那个家待了一晚上而已,她竟觉得心里有种强烈的不舍。
或许是那些奇怪画面的原因吧。
夏末的天热得很,穗穗趴在哥哥背上,把捡来的宽大梧桐叶盖在头顶。
宋铁生打算像之前那样,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太阳落了山再上路。
汗珠子顺着少年凸起的脊梁骨往下滑,洇湿了破旧的蓝布衫。
赶了这么久路,他这会儿又渴又累。
这时,穗穗突然指向前方:
“哥,快看,那边有条河!”
宋铁生顺着妹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条大河横在眼前。
阳光洒在河面上,碎成千万片晃动的细碎光斑。
两岸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紫莹莹的穗子随风摇摆,像是给河面镶了道花边。
穗穗挣着从哥哥背上滑下来,欢快的向前方跑去,随后像尾银鱼似的钻进了苇荡子。
紫莹莹的芦穗蹭过她汗津津的脸蛋,痒得小丫头咯咯笑。
铁生在后头紧着拽她裤腰带:“仔细苇叶拉手!”
话音未落,穗穗已经钻进苇丛深处。
铁生扒开苇丛寻来时,正见妹妹蹲在泥滩上,腐殖土里嵌着几枚野鸭蛋。
穗穗捧着蛋笑弯了眼,“太好了哥,可以烤鸭蛋吃。”
……
另一边,刘秋红心情欢快的往家赶。
离着老远就瞧见院门大开,三个挎枪的民兵正在她家院里乱翻。
“王队长,这是闹哪出?”刘秋红叉腰堵住灶房门,余光瞥见里屋被翻乱的被褥。
“有人举报你收留逃荒的。”领头的踢了踢墙角破陶罐。
“隔壁周寡妇亲眼看见的,说你带了两个小孩进家,是谁家的?有没有身份证明。”
刘秋红心头突地一跳。
其实这段时间有不少要饭的外地人从村里经过。
尽管村里一直强调不能收留逃荒的人,可年景不好,逃出来的多是日子过不下去的苦命人,出来讨条生路而已,所以大部分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心善的还会施舍一口饭一碗水,鲜少有为难人的。
可周寡妇那个不要脸的,竟然敢举报她。
要知道,这个时候除非深仇大恨,不然是不会用“举报”这种方式的,况且她男人还是村里的会计。
一个罪名下来,他们一家人就完蛋了。
再想起早上周寡妇的奚落,刘秋红简直恨的牙痒痒,她抄起烧火棍就往东墙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