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往林听这边伸过来。
林听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鱼今舟是要拉着她的手教学。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鱼今舟只是拿园艺剪的钝柄处压在她手腕上,带着她的手去到应该修剪的花枝边。
林听为自己的敏感多疑松了口气。
她真是,和大少爷相处的时间长了,居然会产生“大少爷故意接近她”的离谱想法。
殊不知,这只是她免不了俗的人生四大幻觉——他喜欢我。
鱼今舟的分寸感拿捏得刚刚好。
两个人配合着,顺顺利利地处理好了一排花盆。
林听看着剪下来的花枝,有些可惜地问:“这些是要扔掉吗?”
剪下来的花枝有的新绿,有的含苞待放,有几支已经开了花,不过开得不太好。
鱼今舟现在已经能琢磨出一点林听的想法了。
他扫一眼那些花枝:“你想要吗?”
“我只是觉得,扔掉有点可惜。”
林听说:“有几支开了花的,养在水里应该还能活几天吧?”
“那就整理一下,做个插瓶?”
鱼今舟像是忽然对插花装饰有了兴趣:“我们多做几个,那边还有开得更好的,配起来摆到房间里怎么样?”
“好啊。”
林听早就想这么干了。
明明有个大花园,房间里却一点生机的颜色都没有。
要是她的话,肯定天天拿好看的花摆到家里,看着就赏心悦目。
两人很快行动起来。
林听去拿了厨房里的竹编篮子过来。
半途上,还看见了“路过”的鱼溪清。
鱼溪清路过着路过着,就到了鱼今舟旁边。
兄弟俩不知道说了什么,鱼溪清挺高兴地挽起袖子,也留下来弄花。
三个人稍微分了下工。
林听和鱼溪清都坚持,不让鱼今舟屈尊去捡那些掉在地上的花枝。
鱼今舟就坐到一边,整理两人已经捡好的那些花枝。
这些花枝还要再进行二次修剪和淘汰,剩下的一点才能做插瓶。
鱼今舟姿态随意地剪着那些花枝,模样优雅地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贵族王子。
“嘶……”
忽然,林听抽了一声气。
鱼家两兄弟一同看过来,相似的眉眼和表情就像是在照镜子。
林听不适应地说:“没事,不小心扎了一下手。”
有的花枝上是带刺的。
林听从地上捡的时候,不注意,就被扎到一下。
鱼今舟立刻走过来,皱着眉:“我看看?”
林听展开手:“就扎了一下,也不是很疼,真的没事。”
“都出血了,还说没事。”
鱼今舟不满她的态度:“刺扎得深,上面可能还有残留农药,必须要处理一下才行。”
林听还想说什么,然而抬眼看见鱼今舟不愉的表情,就把话咽进去。
转而低头:“那我自己来。”
“你手上都是泥,还自己来?”
鱼今舟气笑了,他直接拉林听到水管附近,用手帕沾湿水,握着林听的手一点一点给她擦泥。
林听不自在地想缩手,却被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别动,让我把伤口边上的泥擦掉,再消毒。”
林听看看鱼今舟的手帕,又看看自己两手的泥。
好吧,她自己来的话,不知道是给伤口清洁还是继续抹泥。
没想到大少爷居然是这样体贴心细的性格。
与此同时,鱼溪清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古怪。
他的手上传来奇异的触感。
先是湿水冰凉的手帕,然后是隔着手帕轻柔的触碰。
另一只手大概是捏着对方的手腕,他居然能感受到轻微脉搏的跳动。
“咚,咚,咚。”
不急不缓。
然后他感觉到了绵软的触感,也许是手心的软肉,还带有一点细微的纹路感。
接下来是骨节,小巧的形状,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偶尔能触到青色血管的流动……
鱼溪清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又去看一眼不远处的人影。
林听的身影被鱼今舟完完全全遮住了,只看得见地上一团影子,在鱼今舟影子的对比下显得过分娇小。
忽然之间,他听到自己的一声心跳。
如此突兀、如此意外,如此猝不及防。
他不知道为什么,略显狼狈地扭头闭眼,不敢再看。
但失去视觉,手上的触感就变得越发清晰。
他应该过去分开那两人,随便叫一个人过来就能处理林听的那点小伤。
然而他一步也迈不开,突兀产生一种鬼祟的心虚。
鱼溪清感觉到难言的煎熬。
终于,那些触感消失了。
再一看,鱼今舟正往回走,准备去拿房间里的医药箱。
鱼溪清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他沉着脸起身,走到林听跟前。
林听正在水流下冲洗另一只没受伤的手。
一只手洗手很困难,林听小心地翘着受伤的指头,然后拿小拇指一点点蹭泥。
“二少爷。”
她没忘主动打个招呼。
鱼溪清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口问:“我哥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林听不意外地汇报工作:“大少爷情况很稳定,信息素水平也在平缓地下降,感觉依赖期应该是顺利度过了。”
鱼溪清又道:“你……”
停顿了一下:“注意分寸。我哥毕竟是omega。”
他在说什么啊,明明是他哥在主动靠近。
林听以为这又是警告,很认真地保证道:“我知道,二少爷你放心吧,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我配不上大少爷,也不会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就是个保姆,端保姆的碗吃保姆的饭,绝对不会冒犯到大少爷。”
她这么说,反而激了鱼溪清一下:“你就一点都看不到我哥的好?!”
林听诧异地看一眼鱼溪清,忽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道:“大少爷是很好,很优秀,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产生冲动。”
林听犹豫了一下,还是直白地说:“放心吧,我真的不喜欢大少爷,大少爷再好再优秀,也与我无关。”
鱼溪清张目结舌,忽然就失去了语言。
心里刚冒出来的、还没体会到的一点乱七八糟的思绪,彭地被压下去。
这一刻,鱼溪清没想什么大哥,只是突兀冒出一个念头:
她说的话也包括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