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熟悉的哨子声叫醒了沉睡中的人。
周悦也麻利地起床洗漱。
今天第一天上工，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紧张。
上辈子在双溪大队待了将近三年，下地干活这事，就像是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一样。
双溪大队是个不小的村子，有一百多户人家，自然不可能靠着大队长一个人，大队又分了好几个小队。
知青原本是被打散分到各个小队的，可是各个小队都不愿意要知青，所以后面知青就自己算一个“小队”。
男知青和女知青干的活也不一样。
男知青这边是负责苞谷地里锄草，女知青这边就是负责夏菜的采摘、晾晒。
黑省这边，从十一月到第二年的三月份，地里基本上是没法种东西的，所以夏天的时候，大队就会种菜晒干菜，等到了冬天，桌上除了土豆萝卜白菜，也能多一点东西。
今天女知青们被分到的活是摘豆角。
周悦准备的齐全，手套，草帽，长衣长裤。
到了地里，还没开始干活，记吃不记打的孙招娣就又开始作妖。
“有些人准备的倒是挺全乎的，只怕啊，这一开始干活，就要露馅了，到时候可别拖我们后腿。”
周兰还是那副两边都不想得罪的语气。
这个时候，正值锄草、铲地的高峰时期，学校也放了农忙假。
不上课的时候，村小学的老师也是要下地的。
因此，周兰虽然有工作，但这个时候也还在上工。
“孙知青你还是少说点吧，堂妹在城里没干过什么活，就算拖了后腿，咱们也还是让着些，毕竟大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周悦想了想，她好像记得，堂姐周兰工分从来就没超过5个，孙招娣好点，一般是在5-6之间徘徊。
不是，就这种菜鸡，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她拖他们后腿的啊？
“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干活都是自己负责自己的那一片地方，我跟你俩的区域中间还隔着两个人呢，我手再长也够不过去。
没事就别在这瞎逼逼了，影响我干活。”
周兰一副我好心好意帮你说话你还凶我的表情，看得周悦都想翻个白眼。
又来了。
又来了。
这个死绿茶又带着她卖不掉的茶叶来了。
周兰这样，要是钱明或者别的男知青在这，肯定会心疼，可惜啊，这里只有个已经看穿周兰那假模假样的她，以及伸长了脖子看戏的宋荷花。
摘豆角这活倒不是很累，就是要长时间蹲着。
孙招娣还有周兰，都在暗戳戳地等着看周悦的笑话。
营养跟不上，加上长时间蹲着，等中午下工，才是周悦出丑的时候。
想当初，她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蹲太久，腿麻。
然后站起来走路的时候，只要腿一弯，就会没力气倒在原地，还站不起来。
那几天，真是上个厕所都得互相陪着，生怕蹲下就起不来。
宋荷花本来还打算教教周悦怎么摘豆角。
结果一看，人都已经开始了，再看看也没扯着多余的秧子，也没直接掐豆角。
宋荷花就淡定地开始干自己的活了。
不愧是她认定的小姐妹，就是聪明。
哪像旁边那两个，都懒得说。
快下工的时候，记分员过来核算工分。
摘豆角是按照垄来算工分的，一垄是50米，摘完一垄，记0.8个工分。
这一个上午，周悦一共摘了4垄过一点。
一开始的时候有点不熟练，也是摘了一垄多才找到感觉，速度才慢慢提了上来。
记分员记工分的时候，周兰和孙招娣也过来了。
见周悦第一天上工，就摘了4垄，这就是3.2个工分了，两个人直接傻了眼。
“这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偷奸耍滑了，记分员你可要好好查查她摘的这4垄，肯定是没摘干净。”
“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堂妹她今天才上工，肯定不可能摘的这么快，这可是集体财产，哪里能容得半点浪费？”
宋荷花也在一旁，只不过她没说话。
周悦摘豆角的时候，怕人不懂，她时不时就要瞄一眼，要真是没摘干净，她早就发现了，哪还轮得到孙招娣和周兰在这说。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记分员记工分不单是看数，质量也是要算的。
结果她在周悦摘过的这4垄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有漏的，再看摘下来的豆角，也都是符合要求的。
再对上孙招娣和周兰，就没了好声气。
“一天天的，要是把嚼舌根的工夫放在地里的活上，也不至于一天就拿那么几个工分了。”
反正下午的时候，还是要接着干的，所以记分员就只记了4垄的工分，剩下那一点，算到下午的工分里。
宋荷花比周悦要多一垄，也就是4个工分。
等到了周兰和孙招娣那边，记分员直接想骂人。
周兰就3垄不到，孙招娣稍微好一点，4垄。
可她们摘过的地方，真真是一言难尽，有的秧子都被扯断了，还有好些没摘的。
最后记分员一人给扣了1个工分。
周兰1.4工分，孙招娣2.2工分。
偏偏人还扣的有理有据，她们是想反驳都没用。
“自己啥样心里没一点数么，还好意思说别人偷奸耍滑……”
记分员的嘀咕声没逃过几人的耳朵。
周兰只觉得脸都要烧红了，不就是多扯了几根秧子又漏了些豆角没摘，有必要上纲上线吗，还扣她工分，活该这些人一辈子都在这地里打滚。
回知青点的路上，两个人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看到周悦有一丝站不稳的样子。
来的时候带的腊肉还剩下不少。
周悦索性就切了些腊肉，和白菜炒了，配着烧饼。
另一边，周兰一到知青点，就躺在炕上不想动。
他们四个知青搭伙，钱明和刘爱军两个男知青负责捡柴，种菜。
孙招娣和周兰负责每天做饭。
刚开始还好，周兰也就隔几天借口不想动，给孙招娣塞点东西，让她一个人做饭。
可自打周兰当上村小学的老师，明明更闲了，这做饭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加上今天在地里被记分员那么一说，心里不畅快，更不想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