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下,姜岁晚的目光在两家老人上看过,心想果然相由心生。
叶家二老都是和善之人,叶老爷子以前是纺织厂厂长,哪怕退休多年,坐在沙发上那也是腰杆笔直,中山装上一丝褶皱都没有。
而冯老太一身不起眼的棉布旗袍更是穿出华服的感觉来,她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出嫁那天十里红妆震惊整个江城,哪怕经历岁月的洗礼,早已经满头白发的她依然气质卓然。
从他们穿着可以看出两人都是极为低调之人,毕竟当前局势还不是那么太平,他们叶家家大业大还是非常容易被盯上的。
反观姜家老二老,姜岁晚简直不好意思承认这是大姐的爷爷奶奶。
姜老爷子穿着当下最时兴的的确良衬衣,外面穿的中山装估计有点厚,在加上的确良衬衣不透气,只在屋里这一会他早就热的满头大汗,就这样还不舍得把中山装脱下来,只是特意把袖子拉高,露出手腕上的大金表。
他坐在沙发上还特意翘起二郎腿,露出他铮亮的皮鞋,只是皮鞋底下全是泥让人看了忍不住皱眉。
很明显,姜老爷子这是跟叶老爷子较劲呢。
可他皱巴巴的中山装,那泛黄的长指甲跟他想要立的人设格格不入,甚至那大金表戴着都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
房老太就更不用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脸上估计擦了一斤粉,弄的一张老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流下来的汗,都能在脸上流下印记。
她身上的金首饰更多,脖子上的项链跟筷子差不多粗,耳朵上带着金耳环也沉甸甸的,她坐下之后,特意把手放到膝盖上,如此就能把手腕上的金镯子,金戒指露出来,让叶家二老看到。
看着如此装腔作势的姜老爷子和房老太,姜岁晚心想叶家二老给他们挺大压力啊,要不也不会拼命打扮自己,结果越倒腾越丑,还不如穿一身干干净净的棉布衣服来的清爽。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嘀咕,姜家人这么高调就真不怕被举报吗?
“晚丫头一个姑娘就别在这里了,我们大人说说就行。”
房老太刚坐下就想把姜岁晚撵走,刚才在书房她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知道她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软柿子,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头老虎,见谁不顺眼都能咬一口。
不过她倒是一点不怕她闹幺蛾子,她是她奶奶,是长辈,姜家还没那么不堪让个孩子把家搅个天翻地覆。
“我可不能离开,当初我妈走时把嫁妆单子给我,就是让我保存这份嫁妆,我走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做手脚。”
姜岁晚又不是傻白甜,更不是三岁小孩,房老太想忽悠她等下辈子吧。
“你爸还在呢,哪里轮到你个丫头片子出面,给我滚屋里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房老太眼睛一瞪就要开骂,只听一旁的冯老太不疾不徐的说道,“晚晚应该留下,今天我们坐在这里还是宋老夫人帮忙牵线搭桥。”
冯老太一句话瞬间让房老太哑火,同时也记起来今天来的目的。
只见她犹如变戏法一般快速收起刚才满是怒容的脸,笑眯眯的看向冯老太,“老姐姐咱可是亲家,可不能因为外人闹矛盾,家和万事兴啊。”
“我也是没办法,晚晚现在是章家人,她在姜家受了委屈,宋老夫人作为婆婆想为她出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说着冯老太看向姜建国,继续说道,“建国你也知道自从晚秋去世之后,我们从来都没提过嫁妆的事,毕竟还有这么多孩子要养,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如此欺负晚晚,硬是逼着她找宋老夫人求助。”
“现在我们也是没办法,晚晚你把嫁妆单子拿出来,让你爸爸看看。”
“这是我手抄的,我妈妈手写的那份先放起来了,免得弄坏来。”
姜岁晚拿着手抄的嫁妆单子递给姜建国时,是看向房老太的,被她这么看一眼,房老太很是心虚,她是真想这么干,只要嫁妆单子毁了,此事也就说不清了。
时隔多年姜建国在一次见叶晚秋的嫁妆单子,他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里面所有东西他都非常清楚,其中有一部分他为了给自己铺路已经拿去送人了,还有一部分让他变卖了自己用了。
“晚晚,你马上就要嫁给章淮年,你总不能把所有嫁妆都拿去章家吧,还是放爸这里,我把这里面的东西分成几份,你们姐妹结婚时我在给你们。”
“爸,我信不过你。”
姜岁晚的目光落在汪秋兰和苏暮雨身上,两人身上带了好几件翡翠,那可都是叶晚秋的嫁妆。
她们带了好多年,早已经忘记是怎么来的,在明知道今天要说嫁妆的事,她们居然还带着,简直蠢笨如猪。
姜岁晚心里忍不住吐槽,姜家几个孩子全都栽在她们手里也是够笨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汪秋兰手上的那个翡翠镯子是我16岁时祖母送给我的,几十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喜欢这种老款式真是不容易。”冯老太满是嘲讽的看向汪秋兰和苏暮雨。
果然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如果不是章时书和苏暮雨的事情闹的无法收场,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女日子过的这么苦。
“不是,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汪秋兰慌里慌张的把身上的首饰摘下来。
“妈,你就别解释了,你喜欢就喜欢呗,以后让我爸给你买就是了,他手里有钱,不过这些是我妈的嫁妆,你还是如数还回来比较好,对了还有你梳妆台上的那些,你也都好好收拾一下,千万别拿错了。”
“我妈去世之前已经把所有嫁妆仔细统计过,绝对不会错。”
姜建国拿着嫁妆单子给房老太和姜老爷子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他作为女婿是真不好出面,只能让爹娘冲在前面。
姜老爷子点起旱烟袋来,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个事我们不同意,就没听说谁家媳妇的嫁妆归女儿管的。”
“爷爷,姜家庄的媳妇可没这么多嫁妆,自然也不会有女儿管嫁妆一说,不过大户人家就不一样了,夫家用媳妇的嫁妆是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再说,我爸现在可是纺织厂厂长,如果传出去他再婚之后还一直霸占原配妻子的嫁妆,以后我爸还怎么在纺织厂立威。”
姜岁晚忽悠起人来那是一套的一套的,小嘴叭叭叭,说的姜家二老一愣一愣的。
他们可以为了帮姜建国抢嫁妆撒泼打滚,不要哪个老脸,但如果此事影响到姜建国的仕途,他们就要好好想想,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仕途重要。
一时间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马上表态,只能暗暗咬牙。
一旁的叶家二老却对姜岁晚刮目相看,他们万万没想到一直犹如闷葫芦一样的大外孙女突然有一天会变的这么能言善道。
刚才她言语中一直在嘲笑姜家人,他们还找不出她错处来,只能生闷气,可见她真是个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