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哥,刘刚他们叛变了,他们现在认了沈安旭当老大,刘刚还打算拉我一起,被我拒绝后,他让我带话,让你去天台。”
谢槐哦了一声,给公鸭嗓指了几个错处,让他继续做试卷。
公鸭嗓做了会题,抬头:“槐哥,去不去?”
“不去。”
“可是他们都约战了,你要是不去,肯定要被说怕了沈安旭,不敢去。”
“三年模拟五年高考都看完了做完了吃透了?”
公鸭嗓一秒噤声。
有时间掺和有的没的,看来还是作业布置得太少了。
公鸭嗓听出了谢槐的言外之意,所以不吭声了。
他的作业已经很多了好么,还不能偷懒,因为谢槐会和他一起做题,题做完了谢槐就在旁边看书,他继续做题。
甚至他妈妈知道后,还专门过来感谢谢槐,并表示自己儿子以后就交给谢槐了,让谢槐多带带自己。
公鸭嗓:……
天台。
沈安旭看了看天,感受着嗖嗖的冷风,莫名有种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身后站了一群不好好穿衣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良学生。
“旭哥,谢槐不来,可能是怕你,他知道打不过你,不敢来。”
刘刚出声道。
“对,肯定是这样,我们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认谢槐当老大,他那种人,根本就不配当老大。”
“连应战的胆子都没有,难怪说他是人渣的儿子,他爸天天打老婆,是个窝里横,他和他那个人渣爸一模一样。”
“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对,咱们放学堵他去。”
“……”
耳边叽叽喳喳,比五百只鸭子还吵。
沈安旭不想说话。
刘刚非常狗腿地给他递烟。
“哪来的烟?”
沈安旭问道。
“我偷偷带进来的。”
沈安旭瞥他一眼:“以后在学校里不许抽烟。”
刘刚:“啊?”
但沈安旭不说话了。
听着身后这群人的叽叽歪歪,沈安旭莫名觉得自己输了个彻底。
虽说他其实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和一中原来的扛把子谢槐正面对上过。
可他却有种微妙的直觉,这种微妙的直觉告诉他,他底裤都输得一干二净了。
可能,这就是宿敌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刘刚他们还商量着要堵人。
沈安旭惆怅地看了会天,在被问及堵人去不去的时候,还是一口答应去。
沈安旭打架都在学校外,一般不逃课,上课也不捣乱,只是一上课就开始睡大觉。
做得太过会被叫家长,沈安旭在这边的家长是自己姥爷。
他对沈家意见很大,对姥爷却很尊重,不想让姥爷知道自己是坏学生这件事。
可在学校外,那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沈安旭对谢槐挺好奇的。
至于刘刚他们说的诋毁的话,沈安旭根本就没听。
在他看来,在座诸君都是垃圾,只有一个谢槐勉强能被他放在眼里,其余人,垃圾罢了,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被当垃圾看待的人还没什么自觉,还没放学就先逃课,兴冲冲提前跑到半路等着堵人。
即将被堵的谢槐却心血来潮,转道去了市中心。
后天放寒假,谢槐决定给自己找份兼职。
问过兼职能够获得的报酬后,谢槐沉思了会,想到了剧情里原身结识的校外混混。
所以,他转道又去了声色犬马的酒吧夜场一条街。
剧情里会被原身结识的校外混混被人称为强哥,手下跟了三五个小弟,负责给老板看场子。
同时偶尔客串一下深更半夜街头斗殴的小弟之一。
强哥是身兼数职的人。
他过着醉生梦死日夜颠倒的生活,有钱的时候尽情潇洒,没钱的时候就打打秋风,恐吓一下乖乖仔,掏别人的早点钱。
强哥之所以和原身结识,就是因为强哥把谢槐当成了乖乖仔,试图恐吓对方,掏对方的早点钱。
可惜,谢槐兜比脸干净,原身也一样。
同为穷逼,早点钱是什么?没见过不知道呢。
加上原身能打,强哥眼看讨不了好,眼珠子一转,就圆滑地从勒索敲诈,切换成了情深义重,欣赏原身,要和原身当兄弟的路线了。
强哥到底是成年人,哄骗个学生仔,还是很容易的。
兄弟义气一套下来,原身被套得晕晕乎乎的,真以为自己踏入了现实古惑仔的世界。
毕竟是热血未凉的少年人,是真心相信着这一切的。
谢槐找到强哥的时候,强哥正在处理一起醉鬼闹事。
喝多了的醉鬼让小头主宰了身体,拉着夜场工作的女生不放手,大放厥词动手动脚。
强哥是看场子的,本身就有防备这些醉鬼闹事的责任在其中,当即就当仁不让地过去阻止了对方。
醉鬼一身酒气:“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强哥不信,让小弟把人拖走,免得影响到其它客人。
真要是有身份的人,就不会来强哥看这个场子了,场子和场子之间,也是有着天堑一样的壁垒的。
强哥根本就不怕得罪人。
更何况,和平社会,他能干啥,顶多把人拉走醒醒酒,还能干啥。
酒一醒,对方自己就立刻清醒了,压根不会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处理完闹事的醉鬼,强哥给自己点了根烟,烟才刚刚点燃,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就被人拿走丢到了地上。
强哥:?
一头问号的强哥让人揽着肩膀一把拉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阴暗之处。
等他再次出来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强哥,你咋了?”
“没事。”
“我瞅着你怎么和让人强了一样恍惚憔悴呢?”
不会说话的小弟被一脚踢飞。
强哥当然没被怎么样,不但没怎么样,他还谈了一笔生意。
一个满脸写着天真好骗的小肥羊,主动跳到陷阱里,和他借钱。
强哥好久都没看到这么天真单蠢的小肥羊了。
他当即就和人约好第二天的见面时间,彼此更是添加了联系方式。
瞅瞅小肥羊的签名吧,今天也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哦,多么阳光的小肥羊。
神经,害他看到签名被逗笑。
强哥想着这笔干成,自己能拿到多少钱,而他眼里的小肥羊,则是一边走,一边背诵起了律法条文。
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好吧,或许不是每个人。
堵人的人就没有,天气很冷,风在吹,脸在僵。
手脚冰冷,可他们天生要强,不但要强,还要帅。
所以,脚脖子肯定是要露出来的,冰天雪地?那咋了?
年轻人,火气大,不怕冷。
火气大不怕冷的年轻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天都黑透了,他们要堵的人还是没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传递情报的家伙成了众矢之的。
“你不是说,他每次放学都会走这条路吗?”
“对啊,他之前放学都是走的这条路啊。”
“那他人呢?谢槐人呢?他那么大个人呢???”
被咆哮的小弟委屈:“那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们一样在这守着,他人怎么没了,我上哪知道去啊。”
在小弟被痛殴之前,沈安旭冷着脸扭头就走。
“旭哥!”
身后一群人连忙跟上。
谢槐压根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又放了沈安旭一次鸽子。
想要从正经渠道获得起步资金实在是太难了。
寒假一共就一个多月,去兼职一个月才能拿多少钱,可另外一种方法就不同了。
当年谢槐一个泥腿子,他哪来的钱养手下?
当然是找人借的。
借了难道不用还吗?
当然要还,可如果欠债的对象,在兵荒马乱之中没了呢?
人都没了,债当然也是一笔勾销咯,顶多,等到天下安定,他把欠债换成纸钱,给他们烧下去。
换了一个世界,这个办法仍旧是适用的。
谢槐是个务实的人。
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属于这个世界的律法翻出来逐字逐句地观看解读,并将其牢记于心。
任何世界都不可能只有光明,没有黑暗。
这个在谢槐看来,比他之前所在世界的圣人们理想中的大同世界也不遑多让的世界也是如此。
强哥带着小弟给人看场子的事,带有几分灰色色彩。
而他的另外一个兼职,那就不只是灰色,而是已经一脚踩到黑暗里头了。
强哥的另外一个兼职,是找寻合适的小肥羊,通过花言巧语或者各种话术,把人哄去贷款。
利滚利那种贷款。
强哥下手的目标人群,往往是大学生。
毕竟,未成年不好搞,一旦事发,他妥妥要遭。
成年人就不一样了,虽然同样是受害者,可成年人受害者,就有了自己贪心不足的原罪在前头。
他们贷款是活不下去吗?
不,他们贷款是为了买最新款手机,为了出去玩,为了大手大脚花钱。
强哥私心里认为,这类人被骗,是罪有应得。
可要是小肥羊主动找上门,强哥也不介意就是了。
谢槐就是那个主动找上门的小肥羊。
被强哥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小肥羊心情颇好地回到家中。
姚兰早早做好了饭,就等谢槐回去。
谢槐对她和对谢勇明明一样的无情,但姚兰就是一改之前对原身的不管不顾,突然就化身为母则刚的慈母了。
谢槐越是对她不假辞色,她越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谢槐。
谢槐怀疑姚兰的脑袋已经在常年挨打之中被打坏了。
不过,这和谢槐关系也不大就是了。
吃过饭,谢槐朝躲在角落里发霉的谢勇招手示意他过来。
谢勇身体不争气地颤抖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敢忤逆谢槐,乖乖走了过来。
“我帮你找到了一个来钱的好法子哦,你开心吗?”
谢勇:……
他也不敢不开心啊。
他哭着脸:“开心。”
然而谢槐却生气了:“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什么意思?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对我这个儿子有意见?”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太开心了。”
谢勇慌忙辩解。
谢槐却不想听他的辩解,谢槐啪一下丢了手上的筷子,窝心脚再次横空出世。
谢勇倒在地上,痛得直抽气。
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着道歉认错。
姚兰躲在厨房门口看着谢勇的惨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当初自己被打得半死,为了不挨打拼命认错讨好谢勇的模样。
记忆中不可力敌强大无比的男人的形象,在这一刻,像是掉在地上的玻璃一样,碎了。
或许,对方不可力敌的强大形象,其实早就碎了。
在谢槐第一次无所顾忌地对谢勇动手,对她这个亲妈也不假辞色的时候就已经碎了。
姚兰默默移开视线,没有和之前一样第一时间在谢槐离开后出去对谢勇嘘寒问暖。
谢勇没等到老婆过来伺候自己,刚想开口骂人,又怕引来谢槐这个煞星,嘴里的话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转而自己连滚带爬地爬到沙发上躺着默默承受。
心情不好了怎么办?
简单,心情不好就揍沙包出气呗。
他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不出人命就都是家事,自家人关上门自己解决就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男人家暴老婆是难断家务事里面的家务事,儿子打老子,也是一样的。
顶多,也就是会被社会谴责不道德。
但谢槐可是要当反派的男人,区区社会谴责不道德,他多看一眼算他输。
一点不放在心上的谢槐一觉到天亮,睡眠质量这方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当年那位道长献上的养生功,含金量真是杠杠的。
精神抖擞的谢槐一觉踹开房门,一盆冷水浇到谢勇头上,谢勇瞬间清醒。
清醒后的谢勇带上证件,跟着谢槐出门。
强哥很守时,谢槐很欣赏强哥的守时,他这人最恨不守时的人。
谢勇加上谢槐,倾家荡产,抵押了全部的情况,一共到手五十万。
只有这么多,肯定是因为谢勇废物,总不能是因为谢槐吧?
谢勇因此又挨了一顿毒打。
毒打挨了,钱一毛没有。
谢勇咬着床单哭得眼泪汪汪,但无人理会他的暴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