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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簪子…真他娘的邪门儿…”

苏青玉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一股比刚才更尖锐、更刺骨的寒意就顺着她目光,直直扎进了骨头缝里。那感觉,不像是单纯的冷,倒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毒针,密密麻麻地贴着她的皮肤,随时准备刺穿进来。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文山看着苏青玉陡然变化的脸色,再联想到她刚才那番关于“怨念”、“邪祟”、“血腥气”的惊人言论,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他声音发颤,带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恳切:“苏小姐…您,您真的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

林浩轩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刚才苏青玉那几句话,直接点破了他用仪器都探不出的东西,这让他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他强装镇定,但看向苏青玉的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探究和浓浓的忌惮。这女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不是门道,得仔细看看才知道。”苏青玉没理会林浩轩,目光从刘文山惨白的脸上扫过,“刘先生,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单独和这支簪子待一会儿。”

“好好好!您跟我来!”刘文山如蒙大赦,连忙在前面引路,将苏青玉带到了二楼一间雅致的书房。“苏小姐,您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您随时叫我!”

林浩轩也想跟进去,却被刘文山不动声色地拦在了门外:“林少,让苏小姐一个人静静吧。”他现在,显然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苏青玉身上。林浩轩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但也没硬闯,只是靠在门边的墙上,眼神闪烁不定。

书房门被轻轻关上。

苏青玉走到书桌前,将那支点翠玉簪小心地放在铺着绒布的桌面上。隔着一层布,那股子阴冷的恶意似乎都被削弱了些许,但依旧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定了定神,胸口的墨玉佩微微发热,那熟悉的感觉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她集中精神,【洞察阴阳】的能力全力运转。

这一次,她视野里的景象更加清晰了。

只见那支精美的玉簪上空,不再是模糊的黑气,而是凝聚成了一个更加清晰、扭曲的人形轮廓!那是一个穿着鲜红嫁衣的古代女子身影,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充满无尽怨毒和疯狂的眼睛!

浓郁如墨的怨气如同实质般缠绕在她周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那是极度强烈的恨意和……血的气味!

“嗡——”

苏青玉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洪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画面里,是一个喜庆的洞房,红烛高照,却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一个同样穿着红嫁衣的美丽女子,泪流满面,手里紧紧攥着这支点翠玉簪,对面站着一个面容英俊却眼神冰冷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子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呵,一个青楼女子,也配问为什么?你不过是我向上爬的一块垫脚石罢了!如今我高中状元,尚得公主青睐,你这等身份,只会玷污我的前程!”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无情和嘲讽。

“垫脚石?我为你赎身,为你上下打点,为你倾尽所有…换来的就是一句垫脚石?!”女子笑了起来,笑声比哭声还要悲怆,“你好狠的心!”

“要怪,就怪你痴心妄想!”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若安分守己,我还能念旧情赏你个妾室名分,可惜…你太碍眼了。”

画面猛地一转,是女子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而那支点翠玉簪,就掉落在她逐渐冰冷的手边,簪头那几颗红宝石,仿佛被鲜血染得更加妖艳。她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虚空,充满了无尽的诅咒和怨恨!

“负心之人…欺我骗我…害我性命…我诅咒你…诅咒所有薄情寡义之人…永世不得安宁!啊啊啊——!”

尖锐的诅咒声仿佛直接在苏青玉耳边炸响,震得她耳膜生疼,心神剧颤!

这股怨念,太强了!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怨灵的范畴,带着浓烈的邪性,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邪祟!

而且,这股怨恨,似乎对特定的人…比如“薄情寡义”的男人,有着极其强烈的攻击性!刘太太只是佩戴,就被噩梦缠身性情大变,恐怕就是被这股针对性的怨念波及了!

苏青玉猛地回过神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她看向那支玉簪,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再联想到刘文山之前的语焉不详和此刻的恐惧,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这老狐狸…”苏青玉咬了咬牙,心里一阵发冷,这股冷意甚至盖过了玉簪散发的阴寒,“他恐怕早就知道这簪子的邪门来历!什么拍卖会上买的晚清格格遗物,八成是瞎编的!他请我来,根本不是信任我的‘门道’,而是看我年轻、没什么背景,想找个便宜的替死鬼来处理这烫手山芋!万一我栽了,也牵连不到他!”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这些有钱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可以把别人的性命当儿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苏青玉刚才过于深入的探查彻底惊动了玉簪中的残魂,那穿着红嫁衣的虚影猛地抬起头,虽然脸依旧模糊,但那双怨毒的眼睛仿佛穿透了虚空,死死地锁定了苏青玉!

“又一个…想窥探我痛苦的人…都该死!”

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恶意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潮水,狠狠拍向苏青玉的意识!

书房的景象瞬间扭曲、破碎!

苏青玉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周围是刺骨的寒风,风中夹杂着无数恶毒的低语。

“你父母就是因为你才失踪的…他们不要你了…”

“你看看你,孤身一人,像条丧家之犬…”

“没有人会真心对你,所有靠近你的人都带着目的…”

一幅幅幻象接踵而至。她看到父母模糊的背影越走越远,任凭她如何哭喊也不回头;看到钱百万、刘文山这些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甚至看到一个模糊的、让她感觉有些熟悉的男性身影(像是那个林浩轩,又或者更早之前惊鸿一瞥的某个存在?),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看着她…

背叛、抛弃、孤独、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毒蛇,疯狂地撕咬着她的心脏,试图将她拖入无底的深渊!

“滚开!”

苏青玉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想起了在凶宅里被怨灵逼到绝境的恐惧,想起了在古镜前对抗恶煞时的挣扎!这点精神攻击,比起那些生死考验,还差得远!

“假的…都是假的!”她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意志力如同磐石般坚定,“我经历过的,比这可怕得多!想用这些东西击垮我?做梦!”

她死死守住心神,任由那些幻象冲击,岿然不动。在凶宅和古镜事件中磨砺出的心性,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她全力抵抗红衣女鬼的精神冲击时,一股细微却极其阴险的能量波动,悄无声息地从门外渗透进来,像一条滑腻的毒蛇,试图钻入她意识的缝隙,干扰她对墨玉佩的控制!

是林浩轩!

苏青玉心中怒火中烧!这混蛋,果然没安好心!趁着她被邪祟攻击的时候,竟然还想在背后捅刀子,让她失败甚至受伤,好让他自己来收拾残局,独吞好处!

“想捡便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青玉现在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直接反击林浩轩,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她非但没有加强精神防御去抵挡林浩轩的阴招,反而故意在面向门缝的那个方向,将自己的精神防御稍稍撤开了一道微小的口子!

与此同时,她将红衣女鬼那股狂暴混乱、充满怨毒的精神冲击力,巧妙地引导了一丝,顺着那道口子,“泄露”了出去!

“哼!”

门外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紧接着,苏青玉感觉到那股试图干扰她的阴险能量猛地缩了回去,还带着一丝狼狈和惊怒!

成了!

苏青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让你丫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尝尝这积年老怨气的滋味儿吧!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反击,但成功挫败了林浩轩的阴谋,让苏青玉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可眼前的麻烦并没有解决。红衣女鬼的怨念依旧强大而狂暴。

强行用【敕令镇邪】镇压?或许可以,但苏青玉感觉,这股怨念已经和玉簪本身深度纠缠,强行镇压很可能会毁掉这件珍贵的古物,甚至可能导致怨念彻底爆发,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而且…在刚才窥探到的记忆碎片里,感受到那女子临死前无尽的悲怆和绝望,苏青玉的心头,竟然生出了一丝不忍和…同情。

她也是个苦命人。被心爱之人利用、背叛、残忍杀害,死后连安宁都得不到,魂魄被束缚在这冰冷的玉簪里,日夜承受怨恨的煎熬。

毁掉她?苏青玉有些迟疑了。

或许…可以尝试另一种方法?

她想起了那本残破古籍上,除了记载【敕令镇邪】这种比较霸道的法门外,似乎还提到过一些相对温和的…净化和安抚的符文?虽然那些符文大多残缺不全,而且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完全施展。

但其中有一个最基础的【静心符】和【散怨符】的残缺图样,她修复古籍时曾反复揣摩过,似乎有点印象。这两个符文主要是用来平复心绪、化解戾气的,威力不大,但胜在平和。

能不能…将这两个符文的意念,融入到【敕令镇邪】之中?不再是强硬的“镇压”,而是带着安抚和化解的意图,去尝试“净化”这股怨气?

这个想法很大胆,她从未尝试过。但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这或许才是解决眼前问题的最好办法。

拼了!

苏青玉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精神。她右手手指并拢,指尖凝聚起微弱的能量,左手则紧紧握住了胸前发烫的墨玉佩。

她不再去想那些狂暴的幻象,而是努力回想古籍中那两个残缺的符文图样,将它们的“形”与“意”刻印在脑海中。同时,她将自己的一丝怜悯和希望,也融入了进去。

“敕令…散怨…安息…”

她口中低声念诵着自己临时组合的、带着全新意图的敕令。

墨玉佩(幽冥敕封令)陡然亮起!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柔和、纯净!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带着淡淡暖意的光华,从玉佩中流淌而出,通过她的手臂,缓缓注入到桌上的点翠玉簪之中!

“呜——!”

那红衣女鬼的虚影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却又带着一丝解脱意味的长啸!缠绕在她身上的浓墨怨气剧烈地翻涌、扭动,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又像是在被某种力量温柔地梳理、净化!

书房里的温度,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恶毒的怨恨气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变淡!

红衣女鬼的虚影在光华中渐渐变得模糊、透明,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里,似乎也流露出一丝迷茫和…释然?

最终,光华散去,虚影彻底消失。

玉簪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依旧精美,但之前那种阴森刺骨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淡淡的、属于岁月沉淀的冰凉,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呼…”

苏青玉浑身脱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她连忙扶住桌子,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番操作,尤其是尝试融合符文意念进行敕令,对她的精神力消耗实在太大了!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但…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是否彻底根除了隐患,但至少,那近乎邪祟的强大怨念,被她成功化解了大半!这支玉簪,暂时不会再害人了。

而且,这次成功,不仅是靠着墨玉佩的力量,更是她结合古籍知识、自身意志甚至那一丝恻隐之心,进行的一次全新尝试!这让她对自己未来的道路,隐隐有了一丝新的感悟。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文山一脸紧张地推开门,林浩轩也紧随其后,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向苏青玉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震惊,也有掩饰不住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苏…苏小姐,怎么样了?”刘文山颤声问道,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玉簪,生怕再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

苏青玉抬起有些疲惫的脸,对他虚弱地点了点头:“里面的东西,暂时安分了。”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刘文山,“不过,想要彻底解决,恐怕还需要弄清楚…这簪子真正的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刘先生,你说呢?”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刘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神躲闪,显然是被苏青玉点中了要害。

而一旁的林浩轩,看着那支气息大变的玉簪,又看看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的苏青玉,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女人…不仅能看到他仪器测不出的东西,还能化解如此强大的怨念,甚至…刚才那股反冲过来的力量,让他现在还气血翻腾!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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