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头痛欲裂,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苏青玉猛地睁开眼,意识像是沉重的铁块,一点点从冰冷的黑暗深渊里被打捞上来。
她发现自己还躺在王老板家客厅冰凉的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应该是后来王老板夫妇下楼后做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但血腥味和药水味混杂在一起,依旧刺激着她的鼻腔。
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寒消散了大半,但角落里那面烙印着暗红色符文的古镜,依旧像一只蛰伏的凶兽,散发着无声的威胁。
昏迷前的画面闪回脑海——那从镜中探出的惨白鬼手,自己飞溅的鲜血,墨玉佩骤然爆发的灼热暖流,还有那股源自血脉深处、对恶煞产生强烈压制的古老力量……
【阴契血脉】……
苏青玉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块墨玉佩安安静静地贴在皮肤上,触感温润,仿佛之前的灼热从未发生过。但她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那种仿佛与生俱来、凌驾于阴邪之物上的威严。
她的血,竟然有这样的力量?
这感觉让她心悸,同时也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动。自己卷入的事情,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和危险得多。父母的失踪,那本神秘的古籍,还有这块奇异的玉佩……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隐藏在现实世界之下的领域。
她挣扎着坐起身,身体依旧虚弱得厉害,稍微一动就头晕眼花。不行,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苏青玉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王老板的。她定了定神,回拨了过去。
“苏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没事吧?”电话那头,王老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后怕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苏青玉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王老板,那面镜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我暂时压制住了,但它非常凶戾,我目前的手段无法彻底根除。你们最好尽快找更专业的人来处理,或者……把它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她没有说自己需要时间变强,那显得太不靠谱。
“明白明白!谢谢您,苏小姐!真是太感谢您了!”王老板连声道谢,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尾款和额外的……危险补偿,我已经打到您卡上了,您查收一下!以后要是有这方面的事,我们还想请您帮忙!”
苏青玉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手机很快收到银行的到账短信,数字确实比之前谈好的尾款多了不少,算是王老板的“买命钱”。
这笔钱暂时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但苏青玉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镜子里的恶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她知道,那临时封印撑不了太久。
更重要的是,她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那间“凶宅”,苏青玉反锁上门,第一件事就是冲进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泼了泼脸,试图让自己混乱的大脑清醒一些。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锐利和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破旧的木箱底层,再次取出了那本用特殊皮纸包裹的线装古籍。
经历过古镜恶煞的生死一线,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从这本残破的书页中找到答案。她的血脉,她的家族,她父母失踪的真相……或许线索就在这里面。
她将古籍平摊在桌面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仔细审视着。书页泛黄、脆弱,边缘残缺不全,上面布满了如同鬼画符般的古老文字和晦涩难懂的符号。
修复它,成了苏青玉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但修复古籍远比她想象的要难。这种特殊的皮纸,还有上面书写用的墨,都需要特定的材料和极为精细的手法才能进行修补,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二次损伤。而这些材料和工具,价格不菲,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负担不起。
王老板给的钱,付完下个月的房租和基本生活费后,恐怕所剩无几。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动用那微弱的【洞察阴阳】能力,希望能从中解读出更多信息。当她的意念集中在书页上时,确实能隐约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古老沧桑的能量残留,某些符号似乎在她的感知中微微发亮,传递出一些模糊的意念碎片。
进展极其缓慢,如同在迷雾中摸索。但断断续续地,她还是艰难地辨认出了几个反复出现的词语:
“守陵人……”
“职责……守护……界点……”
“禁忌……幽冥……侵扰……”
这些词语让她心头一跳,隐隐与她之前的猜测吻合。守陵人?守护某个重要的“界点”或“禁忌”?防止“幽冥”侵扰人间?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不为人知的职责。
她的父母,难道就是所谓的“守陵人”?他们守护的又是什么?
紧接着,她又在一个保存相对完好的段落里,再次看到了那个让她心悸的词——【阴契血脉】。
古籍上用更加晦涩的语言描述着,称这血脉是“钥匙”,是沟通阴阳两界的“桥梁”,是承载某种古老“契约”的凭证。拥有这种血脉的人,是契约的执行者,也是……祭品?
最后一个词让她心头发冷,但后面的文字残缺得更加厉害,根本无法辨认。
契约?什么契约?祭品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但古籍能提供的信息实在太有限了。修复工作迫在眉睫,可钱从哪里来?
苏青玉看着桌上那本残破的古籍,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一种熟悉的窘迫感再次袭来。之前在古玩修复行当学徒时,她就常常为生计发愁,没想到觉醒了这奇奇怪怪的能力后,还是要为钱奔波。
靠着王老板那样的“大活”,风险太高,这次是侥幸活下来,下次呢?她可不认为自己每次都能靠着爆种的血脉死里逃生。
或许……可以从那些风险小一点的“小东西”入手?
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堆放的一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从父母遗物里翻出来的普通古玩杂件上。她想起之前处理那个古董小摆件的经历,怨气不深,处理起来相对容易,报酬也还不错。
对,就这么办!
为了赚钱买修复材料,也为了实践古籍上那些零星学到的知识,顺便看看能不能再吸收点什么能量(她隐约感觉那墨玉佩需要能量),她决定,再次接手类似的“小委托”。
目标,就定在那些市面上流传的、沾染了轻微怨气或有点“不干净”传闻的古董旧物上。
只是,下一个委托,又会遇到什么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眼神复杂。这条路,一旦踏上,恐怕就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