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话的同时，季明荔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行为，或许可以称之为求爱。
梁宥深掀起眼皮，闻言放下刀叉，目光直白而生动，“我的话，对你永远作数。”
心尖儿似乎划过羽毛，四肢百骸有电流经过，激得她头皮微微发麻。
季明荔低头，缓慢眨动眼睫，声音很轻，“那就试试吧，我们。”
季明荔和梁宥深交往了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
这事是季云盛牵线并且点了头的，所以他没多少意外，除了沈若兰和季淮安，反应最大的无外乎傅斯越。
季明荔正抱着电脑码字，一旁的手机响起来，是傅斯越。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剧情里，没好气地接起。
“你和我小叔谈了？”
“嗯。”季明荔的回复简短，也气人。
“嗯？！你还嗯？！”傅斯越气笑了，“我真是小看你了，当初退婚的时候那么痛快，感情你早就打算好了，想勾搭我小叔报复我，让我喊你一声小婶婶是吧？”
“季明荔，你就那么喜欢我吗？不能嫁给我让你这么难过，甚至不惜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
傅斯越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季明荔都没听进去。
她歪头，脸颊和肩膀夹着手机，葱白的指尖不停在键盘上敲打。
“你这么能耐去找梁宥深咆哮，和我闹算什么本事？”
“季明荔！”
“吵死了。”季明荔微微蹙眉，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傅斯越再打来的时候，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季明荔把手机调整到静音扔在一边了。
写了一会儿，她口渴，下楼去倒水喝，碰见季曼盈在落地窗前练基本功。
她本想假装没看见，接了水就上楼，架不住对方找茬。
“季明荔，你能不能和小叔分手？”
季明荔停住脚步，没开口，眉眼平静地看向她。
季曼盈一字型的长腿收拢在一起，“最近斯越哥哥因为这事心情不好，都不怎么回我的消息了。”
季明荔不以为意，口吻淡淡，“那你该加把劲，免得他不满意你这个未婚妻，又换了别人家的妹妹。”
季曼盈听出她在指桑骂槐，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你不就是想报复斯越哥哥吗？我告诉你，因为你这事，妈妈愁得饭都吃不下去，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你就得求梁宥深分手！”
季明荔笑而不语。
晚饭的时候，季淮安和季云盛都回来了。
最近公司单子多，男人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季家的饭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但气氛却不太美妙，而且季明荔隐约察觉到，这不美妙的氛围，箭头似乎指向她。
果然饭吃到一半，沈若兰开口了。
“明荔，你和宥深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季明荔点点头，默默往嘴里送了口土豆丝。
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是秘密，也没想瞒着长辈们。
梁宥深的意思，这次他想要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而不是秘密恋人，见不得光似的。
沈若兰默了默，看了眼季淮安才开口，“明荔，你和宥深不合适，分开吧。”
“怎么不合适？”这话是季云盛问的。
“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而且梁宥深和我们家是世交，彼此知根知底，没什么不合适的。”
季云盛语气很淡，却又带着难言的压迫感。
沈若兰眉头拧紧，“可明荔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未来还会是曼盈的小叔叔，要是以后真结婚了，曼盈要喊明荔什么？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季云盛轻嗤，原来是是觉得曼盈吃亏了。
气氛一片死寂。
季云盛夹了块季明荔喜欢的牛肉在她碗里，“别光吃菜，吃点肉。”
“谢谢大哥。”
两人有来有回，完全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沈若兰放下筷子，故意弄出些动静出来，推了推季淮安的胳膊。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急什么？只是谈恋爱而已，又不是要谈婚论嫁，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季淮安摇摇头，“都安静吃饭。”
“爸！”季曼盈娇嗔出声，“她这明显就是想恶心我，大哥总是偏心她，您不能也跟着偏心啊！”
季淮安快速扫光了碗里的米饭，“嘭”的放下碗。
“这一天天，没个安生，吃个饭都乌烟瘴气。”他骂了句就离开了餐桌，季曼盈又叫了他好几声也没回应。
沈若兰面带不满，“云盛，你心偏得太厉害了，不怪曼盈不高兴。”
季云盛不为所动，见季明荔的碗空了，又夹了几块肉补上。
“都说父母是镜子，我是家里的老大，看得多了，偏心也情有可原。”
“你说我偏心？我这么多年为你们付出了多少，你说我偏心？”沈若兰有点喘，呼吸都重几分，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她越来越管不了这个儿子了。
“曼盈，跟妈走。”她视线划过季云盛，委屈地抬起脸，像是怕眼泪掉下来。
“哼！”季曼盈使劲跺跺脚，刮了季明荔一眼才离开。
一瞬间，人都走光了，气氛就显得有点冷清。
“吃饱了吗？”季云盛波澜不惊问。
季明荔点点头。
“妈妈这回可生了大气了。”
“我知道。”季云盛瞥了眼二楼的方向，听见重重的关门声，就知道这气小不了。
“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季云盛说，“别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你觉得高兴，其余的都交给大哥。”
季明荔眼眶微红，赶忙低下头，嘴里叼着双筷子转移话题。
“妈妈说得也没错，大哥你就是偏心我啊。”
季明荔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没想到季云盛根本没笑。
他很认真看向季明荔，“你知道就好。”
季明荔微怔。
“爸看重我，妈偏疼曼盈，若是大哥也不疼你，你在这个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是季家一贯的事实，可现在被掰开揉碎摆在眼前，季明荔还是觉得心口血淋淋的，被人撕开了一般生疼。
季明荔盯着饭碗，还是没忍住掉下一颗眼泪，砸在米饭上消失不见。
没关系，眼泪拌饭而已，她从小吃到大。
“明荔。”
“嗯。”
“你和梁宥深的事，大哥很支持，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谈，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顿了顿，又说，“对你也很好。”
他也算是和梁宥深一起长大的，那人的心和他一样，也偏得厉害。
季明荔疑惑大哥今天为什么替梁宥深说好话，也还是呆呆点了点头，“我明白。”
季云盛没再说下去，黑眸沉沉望着她。
希望她是真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