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齐光大步上前来,一把夺走了荷包。
还看了一眼颜夫人,才沉声道,“嗯,是爹的荷包。”
说完没有停留,走了,脚步有些匆忙。
颜锦书看了看颜夫人,又看了看大步离去的颜齐光,心头浮现一抹疑惑。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锦书。”颜夫人来到她身边,勉强挤出笑容,“那日你说府里的祛疤膏无用,娘亲特地托人找周太医要来了宫里娘娘用的冰肌丸,据说效果很好。”
颜夫人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盒,欲放进她手心。
“谢夫人好意。”颜锦书没接,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自制的祛疤膏效果也不错,这冰肌丸宝贵,夫人还是自个留着吧。”
颜夫人的手悬在空中,眼眶红了,“锦书,你非要与娘亲如此生疏吗?”
颜锦书转身,只看着荷花池里的缓缓游动的鲤鱼,“夫人请回吧。”
“锦书。”颜夫人拉住她的手,眼里隐隐有泪光,“无论你怎么怪娘,在娘心里,你永远都是娘的女儿,娘疼你爱你,看见你受伤,娘的心是最痛的……”
话还没说完,就有丫鬟跑过来,气喘吁吁道。
“夫人,陆姑娘今日心情不好,什么也不肯吃,您快过去劝劝吧。”
颜夫人一听微微皱眉,下意识松开了颜锦书的手,“怎会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是这样的……”
颜夫人边听边跟丫鬟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颜锦书,又回来强行把冰肌丸塞进她手里。
关心地叮嘱,“锦书,你乖乖养伤,娘亲晚些再去栖梧院看你,给你做你爱吃的卤鸡腿。”
接着便走了。
颜锦书看着手里的冰肌丸,面无表情地递给月瑶,“你一会儿送还给夫人。”
“姑娘,这冰肌丸是好东西呢,怎么不收下呢。”月瑶有点疑惑。
颜锦书淡声道:“宫里的东西没点人情可要不来。”
而她,不想欠将军府任何人情。
月瑶懂了,颔首道,“好的姑娘,一会儿奴婢就还回去。”
“对了,我离开的三年,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事?”颜锦书好奇问,“颜夫人看到我手里的荷包时,表情不太正常。”
月瑶回忆了一下,说道:“这荷包是将军两年前在外面买的,夫人嫌弃荷包的做工太粗糙,特地给将军新做了一个,可将军不知为何,还是会戴那只旧荷包,有一次夫人顺手给扔了,将军很生气,和夫人吵架冷战了将近一月呢。”
颜锦书眼里闪过惊讶。
她这爹娘虽然偏心眼,但是一向恩爱有加,怎会因一只荷包就吵架冷战?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浮现。
“颜将军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颜锦书问。
月瑶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们当奴婢的,吃吃瓜就行了,主人的爱恨情仇,说到底与她们没多少关系,反正又不影响月例银子。
姑娘除外。
颜锦书回想荷包的样子,细眉似蹙未蹙,若有若思的模样。
那荷包上的雪花样式,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想不起来了。
算了,她干脆不想了。
“我们回去吧。”颜锦书喂完最后一点鱼食,说道。
另一边。
颜夫人去芳澜院看过陆清欢后,便回了主院。
她一个眼神,身边的芙蓉便挥退伺候的下人,屋内只剩主仆二人。
“查得怎么样了?”颜夫人坐在黄梨木的交椅上,脸色略微阴沉。
芙蓉垂眸道,“夫人,将军那边依旧谨慎,奴婢派出去的人还是什么都查不到。”
“怎么会什么都查不到?”颜夫人神情不悦,“他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是你们没尽心,还是早就被颜齐光收买了人心!帮着一起瞒我。”
芙蓉跪到地上,双手着地磕头,“夫人,奴婢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若有背叛,奴婢全家都不得好死!”
芙蓉是颜夫人的陪嫁丫鬟,打小一起长大,这满府里的丫鬟,若说对她最忠心的,那必定就只有芙蓉。
颜夫人抬手道,“起来吧,我只是一时气恼,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夫人。”芙蓉起来后靠近她,小心翼翼道,“将军会不会根本没有养外室,是您多虑了?”
颜夫人摇头,笃定道,“不可能,他和那狐狸精连孩子都有了。”
“您为何如此肯定?”
“哼,我曾经发现颜齐光他亲手制作了一个木制拨浪鼓,鼓面还刻了‘亲亲乖女健康无虞’一行字,可是,景川锦书和雨禾,都没收到这个礼物。”
芙蓉道,“会不会是将军赠与同僚朋友的礼物。”
“与颜家往来的亲朋好友,非富即贵。”颜夫人攥紧了拳头,“谁会送这种不值钱的物件,除非是送给亲近的人,才算有心意。”
芙蓉想想也是,看着颜夫人难看的脸色,安慰道,“夫人,你别难过,至少将军没有把人带回来……”
“当年娶我时,他承诺过今生只有我一人,绝不纳妾养外室。”颜夫人眼里闪烁泪花,“男人的承诺果真如镜花水月,我这些年为颜家操持,为他生儿育女,他竟如此对我,而我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夫人……”芙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颜夫人擦了擦泪,道,“继续暗地派人盯着,不管是他的行踪,还是与什么人来往,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是,夫人。”芙蓉连忙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待芙蓉离开后,颜夫人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她要操持内务,又要教育儿女,还要为丈夫的不忠而伤心,早已心力交瘁。
她知道即使查出来也无可奈何,若是闹大了,还得将那外室和外室子接入府中。
可她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这一生都在温良待人,可倘若让她查出来那外室一家是谁,就是撕破脸皮,也不会轻易放过。